面前的鱼浑身上下长满了瘤子,畸形丑陋得看不出品种,长得一副吃了会中毒的样子。
吃还是不吃?
萧良从几个杀马特的腿缝间钻出来,一把举起地上的鱼,在所有人没反应的情况下,把鱼给扔了。
一看就是被污染的鱼,吃了会出事的。
但是——
咕噜噜。
在场所有人肚子都不约而同地响起抗议声。
“老大,我的肚子起义了,你听擂鼓轰鸣。”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辜看向红毛。
也没人怪罪萧良,他们当然知道这鱼不能吃,只是不舍得罢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红毛咬牙,从兜里翻出一把零钱,一张一张数起来。
这是不久之前收的保护费。
一共五十二块钱。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红毛招手,带着几人重新回到城西收保护费的那条街。
正当纠结哪个摊位更便宜的时候,萧良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其中一道声音中气十足,气势汹汹,另一个则苍老虚弱,低声下气。
“我告诉你,你这糍粑里面有苍蝇,必须赔钱!”
“小兄弟啊,每一个糍粑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不会有苍蝇的。”
“我不管,我在你这里吃到了苍蝇,你得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起码一千块。”
“这”
老太太欲哭无泪,她这小摊上,一天收入几十块,哪有钱赔啊。
红毛一听,就知道有人故意敲诈。
他记得这个卖糍粑的老板是个半盲的老太太,之前还给他一块钱的保护费,现在被人找茬,这男人不是妥妥在打他的脸么。
叔可忍婶不可忍。
随着一声令下,一群杀马特青年冲了过去,不由分说,追着那个男人打。
拳头如雨点般砸到身上,听取哎呦一片。
原来是乱拳打人,误伤友军。
旁边萧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面前混乱的一群。
一个男人都不够杀马特分的,都开始自己人互殴了。
“原来一块钱的保护费真的有用啊。”
他以为杀马特在找借口勒索玩抽象呢,原来有事真的上。
眼睛半瞎的老太太看到熟悉的七彩杀马特,从小摊上拿出几个大糍粑,一人手里塞一个,作为谢礼。
红毛见状骂骂咧咧,后退一步。
“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我们收糍粑,我就要给你钱。”
最后,一行八人,每人人手一个糍粑啃。
青团糍粑有些粘牙,绿色的表面还沾手,但里面的糖馅包得很足。
几个人算是解决了午餐问题。
红毛看着萧良从刚才一直看着他沉默不语,以为他被自己的英武之姿给帅呆了。
拿过铁铲扛在自己肩头,拍了拍肋骨分明的胸脯。
“你知道吗,这条街可是我红爷罩的。只要我在的一天,就没人能欺负——”
话还没说完,红毛转角就撞到一个胸膛,坚硬的胸肌让他额头一痛,连连倒退几步。
“谁啊——”
愤怒的情绪还没发泄出来,红毛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哑声。
“虎,虎哥”
要说杀马特们只是在一条小街口横行霸道,那胡虎的势力可谓是覆盖了半个城西。
杀马特们也只能说是在胡虎的帮派下混口饭吃,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
胡虎认出来这群极具标志性的家伙,咧开嘴,露出一口金牙。
“正好我手里有个活没人干,给你们一个机会怎么样?”
这个活必须接啊,不然就是不识好歹。
红毛搓着手,收拢着肩膀,讨好地说道:“虎哥,你说,我们立马去干!”
胡虎斜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最近深海巷子里的那群家伙闭门不出,敲门也不开,房租租期都到了,他们躲在家里装死。”
“你们要是把房租都收齐了,我把那条街都给你们管。”
红毛听到后两眼放光,深海巷子谁不知道,人流量大,住的人最多,要是一个人头一块钱的话,起码能收好几百的保护费。
萧良在旁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天底下哪有莫名其妙的赏识。
红毛以为是天上掉馅饼,机遇来了,殊不知,这恐怕是天上掉陷阱。
但七彩杀马特不能也不舍得拒绝胡虎的要求,于是萧良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深海巷子萧良很熟,毕竟黄不凡就住在这附近,每次找他都在巷子口的第三棵老树底下点根烟,他就会出现。
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巷子,萧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这条巷子过分安静了。
仿佛废弃了一般。
太奇怪了。
放眼望去,全是密集低矮的纸皮屋。
距离最近的纸皮屋门口虚掩,看起来完全可以闯入,不像胡虎口中的敲门也敲不开。
萧良伸出手往虚掩的门一探,红毛见到他的小动作连忙推开他,自己率先进入屋子:“小孩子别乱来。”
众人一踏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霉味,屋内空气污浊,每吸一口气都觉得有什么灰尘一起吸入肺部。
“有人吗?”
角落发出窸窣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出来。
红毛点燃打火机,火光照亮了凉棚屋。
突然一声沙哑的哀求响起:“别,别点火,我出来就是。”
红毛闻言,收回打火机,而角落的黑影也拖动着脚步,走了出来。
面前是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灰白的男人,裸露的皮肤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宛如溃烂的脓疮。
一看到他的模样,红毛瞳孔地震,连忙大喊制止:“你别过来!”
随后红毛两只手架住萧良的胳肢窝,带着他连连后退至门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别靠过来。”
这男人一看就不对劲。
难怪胡虎要找人帮忙收租,这看起来收尸还差不多。
果然领导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领导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男人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吓人,又重新退回黑暗。
萧良眼尖看到男人的后背已经长出了一株株蘑菇,那些溃烂的地方,也有蘑菇状的圆头即将破皮而出。
红毛顺着萧良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一簇蘑菇。
他再次发出尖锐爆鸣声,指着男人说道:“你多久没洗澡了,蘑菇都长皮肤上了。”
男人张了张嘴,青紫色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渗人。
“不是的,是感染,是他们传染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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