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好熟悉的名字。
薛灿猛然想起来,很是震惊,“杨花,是那位,那个……”
是薛庆有曾经好感的女孩,因为薛家没有钱,出不起彩礼,她嫁给了别人。
薛灿结结巴巴说不出来,是因为杨花身份很敏感。
她已嫁做他人妇,薛庆有一个单身男人,去跟她见面,若是事情被捅出来,十里八乡的口水能淹死他们,以后别想在村里混了。
薛庆有见薛灿着急,连忙解释,“我没有特意去找她,只是偶然碰上,远远地看了一眼,都没说上话。”
薛灿不出门的时候,薛庆有不会闲着,会跟薛老大一起去县里当苦力,找点零碎的活计补贴家用。
昨天有个水各庄的人家来找苦力搬砖,薛家父子一起过去,忙活了大半天。
活干完的时候,时间还算早,他们穿过水各庄往家里走,路过一户人家,被里面的吵闹声吸引。
正巧那户人家没关门,薛庆有路过时下意识往里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杨花!
杨花跌坐在地上痛哭,一个男人要踹她,被另一个稍微年长的妇人拦住。
见此情景,薛庆有脑子都懵了,他不禁放慢脚步,直愣愣往里看。
不知怎么的,仿佛有如神助,院里的杨花突然抬起头,正对上薛庆有的眼睛。
两人相望无言,那一瞬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男人发现院门口站着人,嚣张地大嚷,“看什么看!关你屁事,你也想挨揍是不是?”
薛庆有没敢说话,收回目光匆匆离开。
薛老大走在前边,他不知道杨花,随口感叹一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闹得家宅不宁,成什么样子。”
薛庆有应一句,脑子里乱七八糟,各种想法争前恐后涌出来。
原来她嫁到了水各庄,那家是青砖瓦房,小院收拾得很不错,肯定是比他家强的。
可是,她男人会动手打人,她哭得厉害,日子过得不好。
那天晚上,薛庆有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杨花流泪的模样,心口闷闷地疼。
迷迷糊糊睡过去,薛庆有醒来,还再想这事。
出来跟薛灿办事,忙得时候还好,一旦不忙了,脑子全是杨花。
他想,若是杨花过得好,他一定能管住自己,可是她现在过得不好……
薛庆有说清楚事情原委,薛灿略微松口气,还好,不是她想象中那样。
这时候,卖缸的老板和伙计将车装好了,薛灿去付银子,薛庆有牵驴,两人准备回家。
今天的东西有点沉,薛庆有和薛灿都没坐车,反正时间还早,他们慢慢往村里走去,路上自然聊到杨花。
薛灿苦口婆心,“庆有哥,你到底咋想的?说实话,我很同情杨花,但是你管不了啊,你一管,非但帮不了她,反而可能会害了她。”
薛庆有点头,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灿妹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只是他尝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好吧。
薛灿长长叹一口气,这事真是不好办。
如今的世道,男人家暴根本不算事,杨花惨归惨,可能并没有离开那个男人的想法,毕竟和离是耻辱,为了娘家面子,她会选择忍耐。
薛灿能看出来,薛庆有是真挺喜欢杨花,在这个讲究父母说媒,婚前不许男女见面的年代,是一件特别难得的事。
若是她早点穿过来,一定会想办法帮薛庆有。
可惜阴差阳错,现在没机会了。
薛灿给薛庆有讲道理,不忍心苛责他,后半段一直在安慰他。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们到家,薛庆有脸色好多了,开始动手忙碌起来。
薛宝莹干劲十足,趁薛灿出去的功夫,已经将后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炕尾垫了一层草席,让薛庆有将大缸挨个放过去。
薛庆有不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腌大酱吗?”
薛宝莹摆摆手,一脸认真地嘱咐,“是秘密,哥,你可不许往外瞎说,连爹娘都不许说。”
薛庆有笑笑,“知道,你还信不过大哥吗?是个人都知道我嘴笨,我怎么会往外瞎说。”
东屋内,薛氏兄妹说说笑笑。
门口后边,薛灿暗中观察,发现薛庆有还会笑,心中略微放下心。
她转过头,收拾地上一堆东西,琢磨着打多大的木架子才够用。
正忙碌着,前院传来说话声,薛灿抬头看日头,猜到应该是邹氏来送柴,不是什么大事,便低下头继续忙碌。
没想到,许氏忽然打开房门,招手让薛灿过来。
薛灿疑惑,站起身来走过去,“怎么了?”
许氏悄声说,“今天还有个人给咱家送柴,我不知道能不能收,收了是不是要给钱?”
许氏知道,邹氏一捆钱二十文,这笔钱在她看来,更像是亲戚之间的接济。
村里其他人想赚这笔钱,那是不可能的,真当她家是冤大头啊。
可是人家送过来,许氏不敢说拒绝的话,只能来找薛灿拿主意。
薛灿一听,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是拒绝啊。
要是村里人都来给她送柴,那她岂不是要破产。
薛灿快步走向前院,打算冷漠无情地拒绝,谁来都不好使。
邹氏站在前院,她有些不安,伸手指指外面,“他在外面等着。”
薛灿点点头,她第一个想法以为是流民,想从她这里赚点钱,虽然他们挺可怜的,但薛灿绝不会心软。
打开大门,薛灿正准备说话,在看清来人后,舌头转了一个弯,“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流民,是石强,前阵子薛灿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好好安葬奶奶。
石强站起来,还是那身破羊袄,他显然很不自在,说话磕磕巴巴,“多谢你,愿意借我银子,我整天没什么事,给你砍点柴,那什么,你收下吧,当我谢谢你。”
薛灿一挑眉,摸不清石强什么意思,不过她不想收,“石强,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那一两银子是你该拿的,不是借的,也不要你还,这木柴你拿回去吧。”
石强先是一愣,然后自嘲笑笑,身子一歪,露出吊郎当的表情,“说来说去,你不敢收我东西,嫌我晦气,你借我银子,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呵呵,你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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