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一动不动,假装无事人一般低头喝茶,实则心底已掀起滔天巨浪。
从那伙人闲聊中得知,父皇并未对外宣告他的死讯,在天下人眼里,他依然是那位受宠的太子爷。
这其中必有母后和舅舅的功劳,这意味着他们不相信他死了,必然在努力寻找他。
至于封地的事,更值得琢磨了。
按照皇家律例,亲王封地后,必须在三月之内离京,从此非召不得回京,若回京视同谋反。
大丰朝百年以来,只有三位亲王有过封地,巧合的是,这三位亲王都没有后人,封地又转回皇帝手中。
早有宫中秘闻传言,那三位亲王离京之前,被灌下皇室秘药,从此不能再孕育子嗣。
叶正对于这等秘闻,大概是有七八分相信的。
亲王拥有封地,远离繁华和权力中心,并不是一件好事,就说这遥北苦寒,天潢贵胄哪里待得惯。
话说回来,为什么偏偏要给寿亲王封地。
寿亲王排行老三,自幼聪慧,才华横溢,长大后通晓政务,在朝中很有威望。
叶正一直觉得,老三寿亲王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
想到这里,叶正目光一沉,父皇给老三封地,或许是个不得已的举动,有人拿住寿亲王的把柄在逼他。
那是什么把柄呢?答案显而易见。
叶正喝完最后一杯茶水,告知伙计记在薛灿账上,他再也坐不住,准备去其他地方打探一下消息。
另一侧,薛灿带着牙人和潘大福到了茶楼门口。
茶楼老板,即那位白面书生姓曾名寻瑜,往上数三代也是兴安府大户,可惜如今家道中落,他又是个不争气的,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只能靠祖产度日。
月娘是他青梅竹马,两家人自小相识,他们二人门当户对,父母有交情,年满十六岁便拜堂成亲,如今已相伴八年,感情依旧如少年时。
薛灿听得一脸羡慕,同时觉得这两人不错,主要是月娘靠谱,想必她的男人也不会差。
等到商定价格,签好劵书,牙人去府衙存档登记,薛灿留在茶楼等待,跟这两人聊起生计问题,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在荣惜记谋一份差事。
曾寻瑜与月娘对视一眼,其实二人早有想法,只是拉不下脸开口,他们自诩清高读书人,视沾染铜臭味为耻。
可惜开茶楼生意惨淡,这么多年耗尽家底,昨晚趁着出租事宜,他们翻出家底一算,才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拿到手的租金,足够过日子,却不足享受。
他们不开茶楼后,整日闲着不是事,正琢磨怎么跟薛灿开口,没想到薛灿先提了。
彼此有意,一拍即合,曾寻瑜当账房先生,月娘当掌柜。
薛灿在心中默默算计,潘大福和冯壮当伙计处理杂事,顺便保家护院,那么最好再招个女伙计,供月娘差遣。
不一会儿,牙人回来,送回两份盖章劵书,铺子一月租金二十五两,一年总计三百两,一次结清,若是有反悔者,需付双倍租金。
薛灿将钱箱递出去,总计一百八十两,这是昨日赚来的银子,她又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金,称出十二两补齐。
这一大笔钱给出去,薛灿内心十分空虚,自从穿越以来,这是她最渴望赚钱的时刻。
不过急也没用,租好铺子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忙里边的事,薛灿决定一步到位,好好规整一番。
茶楼总计三层,一楼大厅后面连着跨间,正是原先煮茶的地方,走出跨间便是一个小小院落,四四方方很是规整,有三间后房以及左右厢房,正是曾寻瑜与月娘居住的地方。
薛灿转了一圈,很快有了主意,她决定大改一楼,至于二楼和三楼,本就是茶室雅间,只要添置一些摆件,可以用来当做贵宾室。
既然有了决断,要抓紧时间开工,毕竟租期从明日算起,她一日不赚钱,等于在亏钱。
薛灿撸起袖子,当天回去画图,转天一早去找曹掌柜,求他帮忙介绍靠谱的匠人,来帮她装改茶楼。
曹掌柜作为头牌酒楼大掌柜,认识不少人,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当即给薛灿指出一条明路。
薛灿马不停蹄去找人,发现兴安府的木匠极为厉害,只瞄了图纸一眼,便知道薛灿想要什么东西。
薛灿很是惊讶,想把口红壳图纸掏出来,找了半天想起来这东西在叶正那里,哎呀好可惜,真是耽误事,等下回再来她必须问问。
交定金,又付了加急的工钱,商定好工期后,薛灿再三抱拳,请木匠师傅抓紧时间干活。
而后她转身离开,去找其他匠人帮忙刷白墙,白墙晾干后,开始做吊顶,原先能看见房梁,薛灿糊上一层白纸,整个大厅瞬间亮堂起来。
忙完这些事,早已过去八天,事情告一段落,木匠还未完工,薛灿决定先回家一趟。
一来她不放心家里,二来提前调好的香料配方估计要用完了,三来要把叶正送回去。
她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叶正一人在客栈内,闲得要长毛了,快点将他送回家里种田才是正事。
说走便走,小红在牲口棚里闷了好些天,估计也要长毛了,果然它一到官道上便疾步如飞,叶正并未阻拦,把薛灿癫得魂飞魄散。
中途休息时,她双脚一落地,差点跪在地上,多亏叶正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衣领。
薛灿唇色苍白,回头露出一个惨笑,“谢谢你啊,不然要摔个狗吃屎。”
叶正很是心疼,扶着薛灿走到一旁,“上午跑得太快,下午我跑得慢些,你便不会难受了。”
薛灿坐在阴凉处,拿出水壶喝了两口,缓过劲来打趣,“我看你真是归心似箭,谁都拦不住你。”
叶正畅快一笑,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走时不觉得,归家时才觉思念。”
其实叶正也很意外,那处穷乡僻壤,有什么值得思念?没想到他住了一段日子,竟真把那里当成故乡。
薛灿瞧他一个劲地出神,心一横站起来说,“走吧走吧,我歇好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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