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完年,王氏没能跟着薛老三去城里,家里还多出一个小孙女要吃饭,她一下子老实不少。
不老实不行啊,她自己舍不得花钱,全指望薛老爷子给她一口饭吃,可不敢再瞎闹。
薛灿每次送来的饭菜不多,只够一个人吃,肉顶多送两块,煎鸡蛋送半个。
薛老爷子为人自私,每次只舍得分出去一点点,还要数落王氏,让她老实点别惹灿丫头生气,万一惹到她,连这点好东西都没了。
王氏好脾气地答应,一点不敢回嘴。
要问王氏憋屈吗?当然憋屈,但她抠门,为了省下口粮宁可受这份气。
直到三凤婶上门,叽里咕噜说了薛庆有的事,说他娶了王家村破鞋的闺女杨花。
王氏一听,火噌地一下冒出来,把先前的憋屈一燃。
她是王家村人,知道杨花她娘不少事,那可是搞过半个村子的男人。
真不敢想她闺女竟然嫁到了他们薛家,无异于往他们头上拉屎,老脸都丢尽了!
“反了天了!是要气死我啊!”王氏站起来撸袖子,嗓门久违地扬起来,回头看向薛老爷子,“你不管?你要是不管这事,我看你下去之后怎么跟你爹交代!”
薛老爷子不是不生气,他只是反应慢一点,站起来虎着脸说,“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居然敢弄出这样丢脸的事!”
三凤婶暗暗偷笑,这才对嘛!闹起来打起来,看她薛灿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王氏和薛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出门,三凤婶美滋滋地跟在后面,抬眼看见大旺娘在门口张望。
见到三凤出来,大旺娘问,“三凤,出啥事了?”
三凤招手叫她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大旺娘心中一喜,跟着去看热闹。
要说现在村里有谁不喜欢薛灿,三凤排第一个,大旺娘排第二个。
问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大旺跟着薛灿出去干活,回来之后大病一场,薛灿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别人都说薛灿大方,那她这么对大旺,说明她看不起他们家,从此大旺娘就记恨上薛灿了。
时间还早,薛老大和邹氏还没出门,他们两个正在收拾木柴,薛老大准备一会儿出发去北堂县卖木柴。
见到薛老爷子和王氏怒气冲冲地过来,两人停手问道,“爹娘,怎么了?”
后院是篱笆墙,王氏没进门就开始骂,“你们还好意思问?做出这样的丑事,你们也知道磕碜吧,要不然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偷偷摸摸把那个破鞋娶回来!”
说话间,薛老爷子走进门,指着薛老大的鼻子开始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真是白养你了,丢尽我们薛家的脸面,我死了都没脸见你爷爷!”
薛老大脸色涨红,哆嗦地嘴唇说,“爹,我也是没办法,庆有都十九了,婚事还没个着落,我能咋办!”
王氏理直气壮地说道,“这算啥事,就算娶不上媳妇,也不能娶破鞋啊!”
听到这句话,邹氏的心猛地一沉,彻底对公婆绝望了。
“娘!”邹氏往前走两步,颤抖地问,“您说庆有的婚事不算啥事?啊?他是您亲孙子啊,他的婚事咋就不算啥事!”
邹氏眼前一阵阵发黑,抹着眼泪控诉,“四年前,有人给庆有介绍临水村一个姑娘,什么都说好了,人家也是实诚人家,就要六两银子彩礼,您不乐意拿钱婚事就黄了,这些事您都忘了?要是您那时候拿钱,还有今天这些事吗!”
王氏梗着脖子,不觉得自己有错,“乡下丫头哪值六两银子,我不给是为家里好,娶个好吃懒惰的媳妇回来,有你们受的!”
邹氏被气得站不稳,想起了更多往事。
想当初王氏给薛老大娶媳妇,只愿意出一两银子彩礼,婚事差点黄了。
还不是她看薛老大老实,哀求爹娘答应,爹娘心疼她,才答应收一两银子的彩礼把她嫁过来。
邹家五个姐妹,数她样貌最好,却收了最低的彩礼。
嫁进来三年后,薛老二娶许氏,二叔脑子机灵会做生意,他自己攒了一笔彩礼钱,花费二十两银子,把许氏娶回家。
六年后,薛老三看上了西护县的蒋氏,明明够不上人家,非要撒泼打滚娶城里的媳妇。
王氏逼着老大老二想办法,总共给老三拿出来了五十两彩礼,把蒋氏娶回来。
娶蒋氏进门的时候,邹氏瞧着人家的排场没少偷偷抹眼泪,觉得三个儿媳妇属她最不值钱,都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她就得矮人一头。
要不是有了孩子,她真想咬牙回娘家,不跟薛老大过了。
三个儿媳妇都进门后,这种差异对待更明显。
那时候二叔还没出事,他有本事能赚钱,还特别疼媳妇,王氏不敢使唤许氏。
至于老三媳妇蒋氏,人家是小姐,自从进门后没干过什么粗活。
王氏只能使唤她,什么都叫老大媳妇,把她当驴似的使唤。
这种偏心和压迫,不仅害了她一辈子,也害了她儿子一辈子。
邹氏豁然抬头,热血一阵阵往上冲,愤怒地嚷,“娘,咱们分家了!分家了!我当家我娶什么样的儿媳妇,轮不到您来说三道四!”
王氏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大媳妇敢这么大声跟她说话。
她气得捂住心口,偏头叫大儿子,“老大你不管管,你就让你媳妇这么跟我说话!”
薛老大眼睛扫视一圈,默默地蹲下来,垂着脑袋不吭声。
他没什么可说的,巧珍说得对,这家都分完了,他们娶什么样的儿媳妇轮不到爹娘管。
但凡他爹娘上点心,庆有的婚事早订下来了。
薛老爷子见大儿子沉默,儿媳妇发火,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三凤婶赶紧加把火,“那个破鞋住在灿丫头家里,您二老跟这闹,不如去那边闹,直接闹她个没脸!”
邹氏一听,狠狠瞪向三凤婶,气得嗓子嘶哑,“你说闹个谁没脸?有你什么事!”
三凤婶刚受完薛灿的气,哪还受得了邹氏的气,当即尖酸刻薄地挖苦,“谁当破鞋婆婆谁没脸!”
邹氏脑袋嗡嗡作响,左右一看抄起扫帚,冲着三凤婶的脸打去,“我让你再骂!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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