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齐夫人裴氏欢喜地带着儿媳和女儿,向丞相府众位亲戚告辞,坐马车回齐府。

    上马车的时候,郑氏看了一眼小姑子,笑着对裴氏道:“娘,明天来我们齐府的媒人怕是不少。”

    “多准备点红封打赏。”裴氏笑着安排,被婆子扶上了马车。

    “是,娘。”郑氏行了一礼,冲小姑子眨眼笑,紧跟着上了马车。

    齐琬上了另一辆马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相府举办的这一场相亲宴,让丞相很满意,客人走后,他夸赞了一干儿媳妇和孙媳妇:

    “这次的事你们做得好,我们阿琬今年一定能嫁出去。”

    裴丞相的大儿媳、丞相府当家的大夫人谢氏笑道:“我们阿琬女大十八变,一年比一年好看,不愁嫁。”

    “年前,我们怕是要去齐府喝喜酒,我们要为阿琬准备添箱礼了,哈哈……”

    丞相府的正院,响起了众人的欢笑声。

    裴丞相和夫人只生了四个儿子,没有女儿。

    四个儿子娶妻后,也全都生的是儿子。

    裴丞相三代就只有他妹妹裴氏留下一位孙女齐琬,成了裴家的掌中宝。

    裴丞相出身世家,做了多年的丞相,其实他心中很清楚,阿琬不好说亲,有点高不成低不就。

    皇子倒是想娶阿琬为王妃,但,阿琬的家世过于强大,强过了太子妃,不只是太子忌惮,皇上也不愿意。

    低嫁,丞相府不会答应,齐府更不会答应。

    条件相当的人家不少。

    但,在世家眼中,齐琬身上带有武将的血统,担心她会行事鲁莽。

    在武将眼中,齐琬身上含有世家的血脉,担心她太过刻板。

    加上外传的那些话,“齐大小姐有些傻,常被人骗走首饰。”

    “齐大小姐还蠢,凡事听下人支配。”

    “齐大小姐大字不识几个,账本也不会。”

    ……

    让很多人都认为齐琬不能做位好主母。

    凡事不能做主,不能辨别好坏,那怎么去管家?

    哪怕之前有几户人家相见满意,最后在亲戚的好意劝说下,也用八字不合给拒绝了。

    现在,丞相府上下皆觉得:“阿琬懂事了耶。”

    他们也说不上来,齐琬的变化在哪里。

    只觉得,阿琬说话淡定,行事稳重,身上像笼罩着厚厚的一层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裴丞相暗道:“也不知是哪位有福的人,能娶了阿琬为妻。”

    齐琬随同娘和长嫂回了齐府上院。

    她坐在厅内,观看娘和长嫂处理家事,暂时没有回依兰院。

    裴氏同林嬷嬷有说有笑,“你今天在府里处理的这几件事,办得一件不错,能干。”

    林嬷嬷恭敬地道:“还不是夫人平日教的好,奴生怕做得不好,给夫人添乱。”

    裴氏笑着肯定,“我们府现在人不多,事也不多,你能做好。”

    守门的小丫鬟进来行礼禀报,“大夫人,袁家……”她话没说完,一道人影进来推了一把,小丫鬟差点摔倒,向前窜了几步才站稳。

    室内的人定眼一看,全愣了。

    袁盼弟一把推开小丫鬟,不等招见,冲进了厅内,一双眼睛圆瞪闪着凶光,一脸怒气,鼻翼煽动,咬着牙齿,完全是她娘齐月华的模样。

    她也不行礼,高抬了下巴,翻着白眼,气势汹汹站在厅内,大声指责,“你们齐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给我用药迷晕睡到现在,就为不想我跟着你们去丞相府,实在太过卑鄙。”

    裴氏气笑了,她一位长辈也不好同晚辈斗嘴,只坐着不说话。

    齐琬拍桌而起,喝道:“放肆!你既然说自己是客,有做客人的规矩吗?不经通报跑来同长辈大吵大闹。”

    袁盼弟双手插腰,开始耍泼,“我是客吗?我是主人!我娘是齐府的嫡女,我是齐府的嫡外孙女。”

    齐琬嘲笑,“哟,还知道用‘外’字呀,”她问,“你姓什么?”

    袁盼弟理亏,说不过齐琬,大骂:“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小姐?”

    “我嫁不嫁得出去,不用你这姓袁的来操心。你嫁出去了也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很明显的事。”齐琬回道。

    袁盼弟说不过齐琬,急得失了理智,开始又哭又骂,“齐家长房狗仗人势,欺负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齐琬上前想揪着袁盼弟扔到院子外。

    袁招弟走了进来,她羞愧地跪下道歉,“对不起,大舅母。”

    她转头训斥妹妹:“你别在此丢人了,这里不是袁家。”

    袁盼弟用尽全力大叫,“我不要你管,是她们给我下药,先欺负我。”

    袁招弟说了实话,“不是舅母她们给你下的药,是我用针扎了你的睡穴。”

    她说了理由,“你要跟着去丞相府,我不想你去。”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真相是这样。

    袁盼弟抬起眼,见姐姐不是在说笑。

    她像是疯了一样,纵身扑到姐姐身上,扬起双手,又是抽脸,又是扯头发,“你这个娼妇,你这个……”骂的话不堪入耳。

    吴妈忙上前捂了齐琬的耳朵,不敢让小姐听见这种污秽下流的骂人话。

    袁家来的丫鬟婆子赶紧上前拉架,“别打了,二小姐,当心大爷知道用家法。”

    “快放开呀,二小姐。”

    齐府上下全都瞠目结舌。

    没想到,齐月华将小女儿教成这般的泼辣下作。

    裴氏彻底发了怒,她拍桌而起,“拉住她,还敢打自己的亲姐姐。”

    一队婆子上前,将袁盼弟强行扯开,捂了她的嘴,袁盼弟的手上还捏着一把青丝。

    再看袁招弟,她坐在地上双手护脸,手上被抓得血迹斑斑,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像鸡窝。

    袁盼弟还拼命挣扎,要向姐姐奔去。

    裴氏下令,“将她送回院子关起来,今晚上不给饭吃。你们要将她看紧。”

    “袁家婆子回去一趟,将今天的事告诉给你家老夫人和袁大爷。”

    “是,大夫人。”

    几个婆子强行将又踢又蹬的袁盼弟架走。

    齐琬同情地看着,坐在地上强忍着不哭的袁招弟。

    她对下人道:“你们快扶表小姐起来。”

    丫鬟们上去将袁招弟扶起来,有小丫鬟端来热水,拿来布巾,为袁招弟洗脸,重新梳发。

    林嬷嬷进室拿来药膏,为袁招弟的双手涂抹。

    她见表小姐一双手上被抓了七八条口子,小声道:“别沾水,会留疤。”

    “我记下了,谢谢林嬷嬷。”袁招弟忍着痛楚,轻声道。

    众人只摇头,不好当着袁招弟议论。

    姐妹是同一个娘生的,性格完全不同。

    齐琬起身,邀约,“大表妹,去我的院子坐坐。”

    “好,齐表姐。”袁招弟温顺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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