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骑着大黄,悬浮于天。
俯视云下,那山脉恰如莲花,共有五座山峰。
而莲隐寺就在第四峰上。
隔着这莲花峰,栖霞山脉向北延伸到临清县的古运河处,又现出一座高耸的山崖,那里坐落着临清县第一道观——洞天宫。
大地之上,寒冬肃杀之气中,莲花峰下却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青碧一片,恍若春日。
陈万秋的尸身就停放在松林边的一块巨石上。
李青璇的马车停在了山道之中,两侧跪着的郑元修他们安静不语,山林中只有松涛阵阵。
魏九鱼下车后扫视四周,轻轻做个手势,那几名东昌府调来的龙司卫就不动声色的护卫在了要害位置,此时李青璇才缓缓走下马车。
那郑元修第一个叩下头去:“臣临清县丞郑元修,拜见公主殿下。”
李青璇微一抬手:“起来吧。”
郑元修缓缓起身,神色有些呆滞,身后杂役们依旧跪拜在地不动。
魏九鱼眉头皱起,总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劲,四周寒风阵阵,虽是朗朗白日,却有种阴森的感觉。
李青璇看向巨石上盖着白布的尸首:“陈万秋死时,何人在现场?”
“禀殿下,陈大人是午夜子时悬梁自尽的,一直到快天亮时,才有个伺候书房的小厮发觉不对,推门后才发现了异变,那时……陈大人尸首都凉了。”
李青璇点点头:“那个小厮呢?”
郑元修脸色木然的回道:“那小厮伺候陈大人多年,主仆情深,当场就殉主自尽了。”
李青璇皱眉。
魏九鱼已是冷笑起来:“这么重要的人证都没保护好,就让他死了?那小厮的尸首呢?”
郑元修僵硬的转头,看了一眼魏九鱼,似是不认识。
“这位是帝都来的魏公公。”一名龙司卫沉声喝道。
郑元修脸色还是那么僵硬,只说道:“既是来自帝都,敢问公公在帝都哪个衙门办差?”
这话很不客气了。
也许郑元修这样的读书人骨子里就是瞧不起阉人吧。
魏九鱼也不生气,淡淡道:“咱家是奉陛下旨意来东昌府视察民情的观风使!”
郑元修微微点头:“原来是位钦差大人,失敬失敬。”
嘴里说着失敬,语气却是毫无敬意。
魏九鱼这才发觉真正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个郑元修和地上的杂役们,全都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连说话时的表情都诡异万分。
魏九鱼心中愈发不安,猛然走前一步:“郑元修,你现在就带人把陈万秋的尸首运回去,殿下会在县衙亲自审理此案。”
说着就对李青璇使眼色。
李青璇也察觉不对了,转身就要上马车。
“殿下!”郑元修忽然一步踏出,竟鬼魅般出现在了马车旁,却缓缓说道:“陈大人的绝命书就写在那裹尸布上,您是否想看一看呢?”
李青璇停下脚步,赫然转身:“好,我正要亲自验尸,你打开让本殿看看也无妨。”
那郑元修慢慢的走向巨石,抬手拉开了那块白布。
白布下,却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
那陈万秋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修长,容颜清秀,猛一看就像个戏台上扮相俊美的书生。
而他现在紧紧闭着眼,双手却诡异的放在胸口,摆出了一个双手拇指与食指倒扣在一起的手印。
魏九鱼看到这手印脸色又是一变。
陈万秋死后摆出的姿势很像是佛门的宝瓶印。
但佛门密宗的宝瓶印是左手拇指与右手拇指紧扣,两手食指轻触,呈圆满状。
陈万秋的这个手印,却是左手拇指斜着与右手食指紧扣,指肚弯曲,整个手印扭曲而又怪异,就像是……一只眼睛!
魏九鱼竟原地打了个寒颤。
那郑元修已扯过白布,铺在地上一翻。
白布上赫然现出了一个大大的“愧”字。
李青璇紧盯着裹尸布:“陈万秋的绝命书就只有这一个字?”
郑元修诡异的一笑:“是啊,就这一个字,想来是陈大人自感临清县这番劫难,全都是因他而起,所以愧对朝廷,愧对陛下,所以才自裁而死吧。”
李青璇看着那血红的“愧”字,沉吟不语。
魏九鱼一边催促她赶紧上马车,一边问郑元修:“你身为县丞,难道就一直放着尸首,不去查清楚?”
郑元修垂下头:“下官已将此案上报给州府按察使司,并用快马将此事报给了刘知府。”
李青璇一只脚已踏上马车。
郑元修忽然抬头,阴森道:“殿下,您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带陈大人的尸首来这里么?”
说着竟然举步上前,似要冲到李青璇身边。
几名龙司卫立刻闪电般拦住:“大胆!”
郑元修挺着脖子,发出嘶哑的怪声:“殿下,是因为陈大人的尸首发生了尸变,所以才来这莲隐寺超度啊。”
这声音腔调拉长了,让几个龙司卫都是浑身发毛。
李青璇已跳上马车,而魏九鱼也拎起了马鞭。
就在此时,那巨石上的陈万秋尸首忽然嘭的一声冒出了白烟。
烟雾中,尸首赫然化为了一只只白色蝴蝶,环绕巨石飞舞,然后猛然冲向了马车。
李青璇在车帘后看到这一幕,已是惊呆了。
魏九鱼身形一闪,落到车前,口中冷笑一声:“还尸化形的雕虫小技!”
冷笑声中,这太监左手捏金刚印,右手智印拳挥舞而出。
那飞舞的蝴蝶轰的一声被智印拳击穿。
蝴蝶纷飞,在上空陡然变化,一只只白色的蝴蝶竟化为了漆黑的蛾子,再次聚集。
魏九鱼俊美的脸上现出一抹深沉之色,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竖起,小指和拇指相抵,正是佛门密宗的“宝轮印”。
他金刚印化为宝轮印后,右手也是拳化为掌,这一掌拍去,那漫天黑色的蛾子顿时哗哗的落下。
就连蛾子后的两棵大松树也是轰然破碎,化为了一天的木屑。
郑元修嘶哑道:“魏公公这一手密宗手印,威力无双,真是好手段。”
魏九鱼弹弹衣袖,语气尖锐:“你绝不是郑元修,那郑元修是天圣二十九年进士,寒窗苦读出身,从未修炼过。而阁下,却似是精通易容变形之法?”
那郑元修阴冷的笑了,僵硬的脸开始扭曲,面皮,骨骼,乃至毛发都在瞬间变化起来。
很快,他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容颜俊秀的书生模样。
魏九鱼脸色阴沉无比:“果然是你,陈万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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