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止,到后院搬点柴过来,今天给你烙饼子吃。”
“好,知道了。”
“再去拿把干菇,炖个肉。”
“好,马上去。”
“把石屋里的干肉整一下,归置好。你爹过几天回来,就得进山里去,家里这些事儿咱们张罗着干完。”
“好,我等下就去收拾。”
搬了柴,归置好干肉,饿得肚子是咕咕直叫。
吃一口烙饼,配着香气四溢的干菇炖肉,一阵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干净净。安止拍着肚皮、打了个饱嗝。
“娘,我吃饱了,我去五叔那儿看看兽夹打好了没。”
“行,去吧,帮着你五叔干干活,别傻站着。”
看着安止一溜烟跑出院子,安止娘亲把晾晒在院里的兽皮翻了翻。
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能有大本事,不再是个普通猎户,甚至比得上镇长,安止娘亲心里是热乎乎一片。
自己肚皮争气,当年连生两个儿子,村里、镇上都说自己有福气。但如今,越是有本事的儿子,越是不在家里待,再过些日子小止也离家了。
想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抹了把眼泪,安止娘把院子里的兽皮整理完。
拿出六叔去北玄城,花了不少银铢才得到带回来的几款靴样,端详起来。
安虎已经将三叔、六叔对日后新营生得谋划,对媳妇详详细细的言说了一番。
安虎和媳妇也商议后,觉得贪多嚼不烂,衣袍靴帽里,决定先从靴子做起。
安止娘亲正边看边比划着手里的靴样。
就听到,“娘,娘!”
安止一只手把五狼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提着两个兽夹,叫着跑进院子。
急匆匆放下兽夹,说道。“娘,你看。”
双手抱着五狼,放在地上。
“坐!坐!”
小山猫五狼像狗一样,后腿一弯,蹲坐地上。
“起!”
五狼乖巧听话,后腿一直。
“啊,五狼怎像狗一样啦!”
“嘿嘿,娘,五狼厉害吧。”安止得意洋洋的说着,“五叔说,五狼不是家里的猫,能长到大黄那么大,估计打猎都能用得上。”
“我喊来大黄,说:坐下。大黄多听话,乖乖的坐下。我就把五狼放地上,喊坐下,拍了拍五狼后胯,五狼也学着旁边的大黄,居然也坐下了。”
“啊!五狼这么小一点,那可比大黄小时候强。”
“是啊,五婶给了两块肉,让我奖励奖励五狼和大黄。”安止乐呵呵的说着,“是吧,五狼。”
“娘,五狼这么听话,我明天开始就按照大黄的样子训五狼。别人打猎带狗,我打猎带着五狼,听着就威风,哈哈哈,是不是啊,娘!”
“嗯,是!就你威风!”安止娘亲乐呵呵点着头,“去把院里的兽皮都收起来,搬进屋。”
“好嘞!走五狼,干活去!”
把兽皮一张张卷起来,捆扎成卷,从院子里搬进屋里。
院子里飘着从厨房传出的阵阵香气,“娘,我来啦,我来烧火。”
安止坐在炉灶前,把木柴塞进灶膛内,轻轻的拨了拨,炉灶内的火焰从木柴上升腾而起,火舌燎着锅底,一股股热浪从炉灶口涌出,烤的胸口暖乎乎,热乎乎。蔓延到身上,全身都暖和起来,无比的舒畅。安止抬起手,把双手放在炉灶口,烤着手心,翻手又烤烤手背,再翻转烤烤手心,一股更加温热的热量,从手掌上沿着胳膊,传到胸口,和胸口的热量一起,再次扩散蔓延开,身子更加温热舒畅,连肚子里都感到热热乎乎。
安止闭着眼享受炉灶里火焰热量带来的舒畅。
“好啦,小止,吃饭了。”娘亲的唤声,打断了安止的享受。
“好的,娘。”安止把灶膛里的柴火拨开,起身拍了拍屁股。
“来,先喝点鹿肉汤,今天的鹿肉又肥又好,炖的汤闻着就香。”
呲溜,安止一小口肉汤进嘴咽下,肉汤的热乎劲,顺着喉咙,热过胸口,落进肚子,肚子里一股热流便立刻疏散开。
“啊,舒服,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
喝一口汤,便会有一股热流,顺着喉咙,胸口,流进肚子,再散往全身。
一大碗肉汤快喝完时,顺着喉咙,胸口,流进肚子的热流,不再疏散开,而是留在肚子里。
“娘!我喝撑了!我得歇歇,再吃饼子。”
安止挪了挪身子,向后靠在墙上,双手放在肚子上,轻轻的摸着。感受着满肚子的热量,就像冬天揣着个热水囊,舒畅不已。
“行啦,你是不是在五婶家吃东西了?吃不下就算了,饼子和肉,我放锅里,一时半刻都热乎着,等你饿了再吃。”娘亲看着都快翻肚皮的安止,无奈的说道。
桌子下的五狼,正抱着一块鸡用力的啃着,边吃边啃,还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声。
娘亲麻利的收拾着厨房。
安止靠腆着肚子走出厨房,坐在墙根下。夕阳快下山了,像蛋黄一般的夕阳,将几朵云彩染成昏黄色,投射来的霞光,让整个院子都泛起一层黄色的光芒。
一声轻轻的呜咽声,五狼叼着鸡块,跳过门槛,走到安止身旁趴下,继续啃着鸡块。
伸手撸了撸五狼的背,“嗝!”刚一动,就一个饱嗝。只能又拍拍自己的肚子。
从怀里掏出鹿皮卷,一字一句的看起来。看完小鹿皮,又看大哥囤写的大鹿皮卷,其中一句:
气海,天地之气化入体内,皆存于腹内,形成气海,其有大小之差,愈大则愈强。
引起了安止的注意,摸了摸撑到不行的肚皮,气海?肚子就是再能装,也就只能装得下一碗热汤。现在的肚子里,是一滴汤都装不下了。
安止一直腆着肚子,直到入睡时分,肚子的撑胀感才逐渐消失。
五狼也是吃的饱饱的,抱着它上炕,放在狼皮上,安止用手从头到尾轻柔的捋着五狼红色的绒毛。
“五狼!五狼”
安止一边摸着,一边叫着五狼的名字。
看着身边的安止,五狼奶声奶气的呜呜轻声叫着。狼和狗眼睛夜里都是发绿光,而五狼萌萌的眼睛里泛起红色的光。
到了新家的五狼,在暖和的炕上伸展着四肢,似乎已经认可了这个暖和的新窝。
也许是太累了,片刻后,毛茸茸的五狼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五狼,听着耳边轻轻的鼾声,安止心中第一次泛起一种柔软的感觉。
挑了挑旁边炕桌上的油灯,安止从怀中掏出两卷鹿皮。鹿皮上是大哥安囤写下的降宣院里要用到的字。两卷鹿皮里那些不认识的字,已经在数次请教谷先生后,全部学识了。
这几日,一字一句的看下来,可以看出,大一些的鹿皮上写的是对小鹿皮上字句的解释。
临睡前,再温习一遍。 每日看着安囤书写的字句,安止感觉比前一日要熟悉一些。
安囤写到:凝气入体。闭目,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引气,凝!沉气于舌下喉间,蕴气机不散,持之。待极致而复呼于口。持之六十息则初成。
把鹿皮卷放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放松,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引气。
嗯,凝气入体。闭目,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引气,凝!
一次、二次、三次…… 慢慢地感觉自己越来越放松,屏息凝神之间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慢慢沉气于舌下喉间,蕴气机不散,持之、持之。
放松,可以坚持的时间长一点,放松,坚持,守住一点神念只在于舌下一点。
坚持不住了,呼……
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一片,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屋里只有五狼轻轻的鼾声。
钻进被窝,把两张鹿皮卷了卷塞到枕头下面,翻身看着黑乎乎的屋顶,看着看着,眼前更黑的黑暗沉沉漫延开来。
黑暗中,安止再一次放松,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慢慢的将不知存在黑暗何处的气息引入。
安囤的字句里,并没有将引气多做解释,这让安止也根本不得而知,到底引入的气在哪里。只能想象着有这么一种不知为何之物,如大哥所写的一般,自呼吸间引入,沉于舌下喉间。
每次呼吸间,都将新引入之气,继续沉于舌下喉间。
一息一息,循环不止。
在这静谧的暗夜中,一次次的循环之中,一声鼾声从安止鼻中传出。
安止从怀里拿出来鹿皮打开。
“啊!”安止失声惊叫。
鹿皮上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
安止看着一卷无字鹿皮,心头猛然一惊。
“字怎么都没了?字去哪里了?”
赶忙揉了揉眼睛,心中惊道:
“我眼花了?”
“完蛋了,字不见了。”
慌忙翻开另一张鹿皮,安止觉得自己的头发瞬间直立而起,身子一片冰凉。空空如也!这张鹿皮上也是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墨迹。
不可能啊,大哥留下来的鹿皮,自己每日都看好几遍,怎么现在,上面的字迹怎么会消失不见。
看着干干净净的鹿皮,安止的面容完全呆滞不动,攥着鹿皮卷的双手微微颤抖,冰冷异常。
周天循环,化九为一。神凝丹上,形藏海下呢?
凝气入体。闭目,屏息,凝神呢?
“这些字呢?不可能不见了!”看着手中两张鹿皮,紧张的安止吞咽着,说道,“不可能!”
突然,安止按住自己的胸口,一丝热流随着吞咽,从喉咙奔向胸口,冰冷的胸口在这一丝热流刺激下,宛如针刺,刺穿肌肤,刺穿胸骨,刺入胸腔,刺在怦怦跳动的心脏之上。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安止锁紧眉头,紧闭双眼。
从心脏传出的痛感,穿过胸腔,穿过胸骨,刺入肌肤。随之而来的,是心脏传导而出的温热。从胸口慢慢漫延开来,肌肤之上的冰冷逐渐消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心头的刺痛之感才缓缓释去。
紧闭双眼的安止,突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而黑暗中微可辨识的是,眼睛凝望着的房梁。
温暖的身体有种丝毫力气均无的无力感,刚刚消逝的胸口刺痛感,还残存在记忆之中。
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呼了出去。
耳畔传来一阵清晰的鼾声,五狼还在酣睡。
手里空空,并没有鹿皮卷。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到了鹿皮卷,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安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己正睡在被窝里,刚才是做了一个吓人的梦。
梦境里,心头那一丝温热如针刺一般,总是隐隐的在脑海里闪现,胸口就像真的有一丝温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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