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细长的伤口本不是很明显，还被衣服遮挡了，可舒溪眼神好，刚才正巧就看到在有些破损的衣物之下，有了这么突兀的一道红线。
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伤到的？
那些都是丧化生物，和普通的丧尸一样，被它们伤到的普通人，也会感染上病毒。
而且这些森林里的丧尸体内携带的病毒还更强悍，连异能者都可能中招，就像当初在山洞里变成丧尸的那几个宋绩的人一样。
可从于霜受伤到现在，过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更久？
反正她们从逃脱开始到现在，是绝对有一个小时了的。
可是于霜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完全不像受到了病毒感染的样子。
于霜的动作也停住了，转过身来静静看了舒溪一会儿，最终像是妥协一般，轻轻舒了一口气，露出了舒溪见到她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你可真敏锐啊，怎么办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说我现在，是该杀了你？还是把你好奇的事情告诉你呢？”于霜浅笑嫣然，眼神却十分冰冷。
舒溪静默了两秒，开口：“你打不过我。”
于霜：“……”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屁孩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还是很不爽怎么办！
于霜眉眼往下压了压，似乎有了些戾气。
两人在安静中对峙，在对峙中……同时淡化了锋芒。
“我好像没有跟你谈条件的资本呢。”于霜松开了原本紧握着的匕首，淡然转身，继续往树上爬去。
舒溪看了她一会儿，也上了树，两人各自占据一根树枝，在黑暗中，于霜淡淡开口：“我确实不会被感染，但你下午见到的也是真的。病毒会在我的体内产生反应，最后……被我吞噬。”
舒溪轻轻皱了皱眉。
吞噬？什么意思？
决定好坦白的于霜没等舒溪接话，就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了：“我被实验改造过，我身体里的病毒，怕是比这些丧尸还要多，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死。在我们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或许我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而应该是怪物。”
舒溪透过树叶和斑驳的月色看到了于霜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
淡然，冷漠，好像与自己无关，也好像她说出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而是像“我今天吃了苹果”一样平常的事情。
舒溪一时有些难以消化于霜着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的巨大信息量：“你说，在你们那里？所以你不是诺亚帝国的人？”
于霜：“不是，我来自其他幸存者区域，但我听说过诺亚帝国。”
在今天之前，舒溪一直以为目前的世界格局是分为了丧尸和诺亚帝国的幸存者两方，她以为，帝国里的就是所有幸存的人类了。
舒溪压下心里的惊疑，继续问道：“你们的幸存者区域是在哪？我记得当初诺亚帝国建立的时候，曾发过讯息给所有的幸存者基地，也是在联合了所有基地的力量之后，帝国才得以建立。”
于霜看起来对这些事情很清楚：“嗯，我知道。但我们所在的地方，当初被封锁了，收不到消息，也传不出去，更无法逃离。大概帝国的人以为他们的消息是传达给了所有人的，就算有没收到消息，没赶去汇合的，在这几年间应该也早就死绝了。”
说起帝国，于霜的语气里多了些讥讽：“但我们活下来了，就在死亡之河的另一边。”
那不就是丧尸大军占据的区域？
舒溪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不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主动收集的信息，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是由“帝国”告诉她的。
那么在帝国之外呢？她对这个世界真的了解吗？
比如她在乌山见到的进行非法实验的研究院，因这种人造病毒变异成怪物的森林中的万千生物，还有她如今见到的于霜，这些全都是帝国认知之外的事情，还都不是小事。
如果跳出了从帝国获取的认知，那她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了解多少？
帝国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幸存者了吗？能有一个于霜，就可能还有更多藏起来拼命活下去的人。
有了一处违法实验室，就可能还有更多进行过这个研究的地方。
以及……
“你刚才提到的，实验改造，是什么意思？”
于霜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舒溪：“你知道我们的区域为什么被封锁吗？”
看到舒溪摇头，她接着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在被称作幸存者区之前，是一个实验基地。那里的人，除了研究员，就是实验体。实验成功的留了下来，继续做实验。实验失败的，要么当场死了，要么就被研究院处理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研究院的标志。”
说到这里，于霜突然笑了起来。
舒溪看到她抬手，指了指衣服上胸口的位置。
她衣服上？不是，那就是……
舒溪低头，看向了自己衣服上同样的位置。
已经沾染了灰尘的白色外套上，右侧心脏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个凸起的眼睛式样的标记。
于霜：“你这么年轻，不可能是研究员，但能有这身衣服，我猜你也是去过相关的地方的，说不定连那些地方干什么的都知道了吧？”
舒溪现在心情很是微妙。
她确实是知道了那些实验室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了于霜所谓的实验体是什么意思。
那些被用于基因改造药剂实验的人，原来，他们是有活下来的。
是了，既然资料里提及药剂是成功的，那就代表他们一定是在人体上确认过的。
“如果你是实验成功了的那一部分，那为什么……你没有异能？”舒溪提出最后的一个异能。
于霜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我说的成功，只是从实验当中活下来了。我们这种扛过了病毒却没能成功进化出异能的人，在那些研究员的口中，叫作，
“"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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