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根宝的小眼睛再次转向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说得很诚恳,也很认真,就说:“你们投资三千万元办一个塑料厂,要通过环评关,我说一句实话,你不要吃惊,没有三百万元,恐怕是批不下来的。”
田小晖心里大惊,也狠狠地駡着这些监守自盗的贪官,竟然就要这么多钱,才能造出假材料,再疏通一些环节,通过环评关。但他嘴上则说:“三百万?不多,一点也不多,我们本来就打算,化五百万元钱,搞定环评这一关。”
“哦?你也知道,现在环评关难过啊?”
“当然知道,不知道,今晚怎么请你出来帮忙?”田小晖在心里嘲讽地笑着,嘴上却还是很认真地说,“我想能不能这样?林站长,你说三百万能搞定环评,我们就让你包干。也就是说,给你三百万元钱,你只要帮我们搞定塑料厂的环评就行。我们不管你怎么搞,是如何通过的,把钱分给哪些人。”
林根宝一听,小眼睛里就射出两道贪婪的亮光,盯着他说:“这样也行,我帮你们负责到底。但合同不能签,而且要绝对保密。”
“那当然,这个我们知道。”田小晖在心里狂笑,其实要真正抓贪官一点也不难。这不,我几句话一套,他的贪婪本性就被我钓出来了。
田小晖又问:“那林站长,你看这三百万元钱,怎么付呢?”
林根宝想了一下,说:“你把环评方面的申报资料交给我,我开始给你们做环评报告,你就要给我先付三分之一的钱,也就是一百万。环评报告做出来,往上报批的时候,你再给我一百万。批文下来,你再付清最后一百万。”
田小晖爽快地说:“没问题,一言为定,我们就作口头协定吧。”
林根宝喜形于色地说:“口头协定达成,就吃饭吧。我们应该举杯祝贺一下,双方合作成功,合作愉快,对吧?”
说着他朝包房门口张望,想叫服务员来点菜。田小晖心里骂道,狗贪官,还想吃饭喝酒,举杯祝贺呢?做梦吧你!
可他嘴上还是不露声色地说:“林站长,你不要急,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林根宝依然没有发觉田小晖有什么异常,就掉头看着他问:“什么问题?你问吧。”
田小晖一本正经地说:“林站长,你是东山县环境检测站站长,在环境检测方面最有发言权。我问你,南阳造纸厂排放的废水有毒吗?”
林根宝脸色一凌,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啊。”
田小晖笑了一下,说:“我是好奇,随便问的,你不要紧张。我只是在想,造纸厂这大的规模和投资,也能通过环评,这要化多少钱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不要问我。”林根宝有些紧张地说,“我也没有权力,过问这种事。”
田小晖的脸色严肃起来:“废水检测,不是要通过你们检测站吗?他们的水质有没有问题,你总应该知道吧?”
林根宝更加不安,怀疑地看着他说:“你追问这个干什么?你只是一个村助理,就不要问这个敏感的问题。有人官职比你大得多,过问这件事,还被调走的调走,撤职的撤职,甚至吃官司呢,你就安分一些吧。”
田小晖还是认真地说:“我只是一个村助理,不是干部,不怕撤职的。”
林根宝说:“这个问题,不好意思,王助理,我不能告诉你。”他还在想他塑料厂环评这块大肥肉,所以还是笑着,态度不错。
田小晖继续装出好奇地问:“你们检测站的设备,是不是也经常会坏啊?”
“设备?设备怎么会坏?”林根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如实说。“设备是不会坏的,要坏,也是人的脑子坏,而不是设备坏,哈哈。不说这些了,点菜吃饭吧。”
田小晖明白了,原来上次那个女人,说检测设备坏了,真的是在骗他。
林根宝第二次催着要饭吃,田小晖还是不急,继续平静地说:“我还有一个小问题,问好就吃饭。”
林根宝笑咪咪地等着他问。他心里好开心,因为今晚他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要是操作得好,他起码能赚二百万,所以他才捺着性子,对这个稚嫩的小村官态度这么好的。
田小晖压低声问:“三年前,六月份的一天,造纸厂在他们的宾馆里,给你们检测站副站长丁伟华的包里,塞了十万元钱。这钱他在第二天上午,就交给了你。你是退给造纸厂的,还是自已拿的?”
“什么?”林根宝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大变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田小晖朝他压压手,还是那样平静地说:“你坐下,不要激动。我是丁伟华的一个亲戚,顺便问一下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的,你只要告诉我一下就行。”
林根宝本来想夺门而逃,但他听了田小晖的解释,觉得也有些像。关键是他还指望那个三百万的大单,就又重新坐下,想了想说:“这钱?是还给造纸厂的。”
说了以后,他马上反映过来,连忙纠正说:“哦,不对,这钱后来又给了丁伟华,他拿回去的。”
田小晖脸色一沉,厉声追问:“你说的是真话吗?”
“是,是真话啊。”林根宝慌张起来,嘴上还是坚持说,“对了,我忘了,他拿了这十万元钱,才吃了十年官司的。他是有些冤的,只拿十万元钱,就吃了十年官司。”
田小晖嘲讽道:“有人拿了几百万,甚至几千万,都没有一点事。所以你说,这公平吗?”
林根宝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田小晖坐在林根宝右侧靠门口那边,就是防止他逃跑的。他把一只手伸在林根宝的左手边,随时准备抓住他:“可是,丁伟华说,他没有拿这十万元钱。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造纸厂诬陷他,还是你拿了这十万元钱?”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林根宝吓得脸色铁青,“这不是怀疑我吗?我没有拿这十万元钱,是他拿回家的。”
田小晖提着嘴角笑了,眼睛里射出两道吓人的冷光:“林站长,我希望你说实话,因为这是个一个冤情,关系到我亲戚丁伟华的前途,和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林根宝老口说,“小王,你这点都不相信我,我还怎么跟你合作啊?”
田小晖知道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会承认的。可他还想先从文的方面下手,就拿起右侧椅子上的手机,打开录音,对他说:“林站长,不好意思,为了我们亲戚的冤情,我刚才对你进行了录音,我放给你听一下。”
于是,田小晖与林根宝那段关于包干三百万环评费的录音,惊心动魄地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林根宝一听,吓得脸如土色,两手颤抖。
“林站长,你是想让他把这段录音交给纪委,还是说实话,还丁伟华一个清白?”
林根宝脸如死灰,却还试图挣扎,他抖着手指着他说:“你,你这是设陷阱害我。我,我又没有拿你一分钱,只是嘴上这样说说而已。我不怕,你去交给纪委好了。”
南阳镇党委书记周德安,已经把他的表哥张连荣介绍给他,他们有过利益交往,所以他根本不怕县纪委,就猛地站起来,要转身往外走。
田小晖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往下一拉,他就跌坐到椅子上,吓得额上汗珠直冒。
田小晖淡淡地说:“你既然来了,不说实话,就想走,可能吗?”
林根宝知道上了当,但为时已晚,只得继续老口说:“我没有拿你钱,说的也都是实话,你想怎么样?”
田小晖抓住他左手手腕的手指轻轻捏紧一些,林根宝就痛得嚎叫起来。好在这间包房在最里面的一个角上,门也关紧了,二楼上好像也没有食客,所以还没有人听见。
“你说不说?”田小晖终于严厉起来,狠狠瞪着他说,“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腕捏碎。”
说着稍稍加些劲,林根宝的左手腕就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惨叫声更加响亮。田小晖急了,一用力,“咔嚓”一声,他手腕的骨头断了,林根宝痛得全身抽搐,嘴巴吹丝,汗如雨下。
田小晖又抓住他的右手腕,轻轻捏紧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再捏断他的右手腕,让你彻底变成一个残废人。”
他边说边慢慢用力捏紧,林根宝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讨饶说:“我说,我说啊。”
田小晖就放松一些,然后又按了一下手机的录音键。
林根宝痛得嘴巴抽丝说:“这十万元钱,我,我后来,还给了造纸厂。”
田小晖问:“那那个小妞,抱着丁伟华睡觉的照片,是谁拍的?”
“是造纸厂,派人拍的。”
“丁伟华,有没有要这个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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