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事情的大致走向
御书房内，站在窗前的凤城正用手指侍弄着博古架上的一株白梅。明明已是盛夏，梅花这种东西早就不该存在，可谁让自己的爹偏偏是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男人，普天之下最好的东西总会源源不断地送到面前来。
天启帝走进来瞧着凤城这番样子，只觉得他与这景象实在不搭，可基于是自己的儿子，也只好用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八个字稍作自我安慰。
摆摆手让身后的老太监将食盒中的东西摆好，天启帝才朝凤城说道：“还呆站在那里做什么，再不快些太子他们就要来了。”
身后侍奉的老太监闻言笑着跟这父子二人说道：“瞧陛下这话说得，好好的父子情深怎么还弄得跟个．．．．．．”似是不好意思将话说出口，老太监抿嘴瞄着二人。
“跟偷情一样？”凤城慢慢走过来接上老太监的话，自然地接过酒壶。
天启帝拧着眉头佯装生气，却发现这一老一少中竟没有一个人怕他，只能怏怏地接过凤城递过来的酒，尴尬地笑了笑。
老太监见状慢慢悄悄对了出去，将屋内的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凤城在天启帝的带领下面向南方饮下三杯酒，又单独拜了拜才回到桌前端着碗长寿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今日，是凤城生母的诞辰。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各自怀着心事。对天启帝而言，凤城的生母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忘不掉却也不敢轻易提起。
是凤城而言，他对亲生母亲实在没有什么记忆。每年的陪伴与其说是纪念亡母，不如说是给天启帝一个明目张胆释放感情的机会。
可自从认识白露，尤其是互相表露心意，历经诸事之后，凤城对自己生母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同了。原本从天启帝口中知晓的模糊印象慢慢开始具象，让他逐渐明白生母的为人，和二人间的深情。
“一碗面要吃一炷香吗？”天启帝伸手敲了敲凤城面前的碗，宛如民间的一对寻常父子。
“快好了。”
“方才在朝上怎么突然提起萧元慎和白露的事情了？”天启帝顺手将一旁的帕子递给他，继续问道：“难道是与你昨日突然召蒋家兄弟入府有关？”
蒋家兄弟回京之时正好帮着太医院解决了位棘手的病人，太医院的老头子们惜才，于是直接向天启帝请旨将人留下些时日，要不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见得能知道自己儿子府上“被下毒”的事情。“嗯，催情蛊昨日又发作了。”
“嗯？”天启帝似是没明白他的话，
凤城无奈地撇撇嘴，“蒋川好不容易配出来的药都被她尽数喂给池塘中的锦鲤了，说是要看看那群锦鲤们吃了之后会不会忘了自家爱人。”凤城在口中将爱人二字回味了几遍，心中百感交集，当真是应了白露常说的那句话辛酸又甜蜜。
“所以．．．．．．”天启帝没想到白露的性子如此刚烈，比之当年的爱人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细观察这凤城脸上的表情竟是隐隐透着坚定与欢欣，天启帝已然明白。
经此一事之后，白露与凤城定然已经心意相通，往后余生中不管有多大的风浪也应能携手闯过吧。
“既是如此，我便在生辰那日给白露和萧元慎赐婚，到时候让她以兰家人的身份出嫁。一来可以抬高白露的身份；二来算是给定国公长长脸，这样也是弥补了对定国公的愧疚；三来么．．．．．．”
天启帝接收到门口老太监的眼神起身朝外走去，边走便说道：“要给兰家些教训了，刚认回来的干孙女就要被送去和亲，你说百姓会怎么议论兰诗怡，又将如何议论兰峰呢？”
凤城也也跟着走了出来，心道：你这番作为究竟是在给定国公长脸，还是在给老人家添堵啊！不过，要是能接着收拾兰家而给太子找些麻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可若是这样．．．．．．凤城看着眼前渐渐显露沧桑的天启帝，脸上带着些犹豫。为父者，怎愿看到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为君者，怎想看到朝廷动荡，臣子间兵戈相见。
可若不这样．．．．．．凤城想起白露遭受的痛苦和屈辱，以及程紫衣和王驰云因为自己所受过的无妄之灾。
越想越心凉，越想越不甘。前方的天启帝似乎察觉到了凤城的心情，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小时候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记了吗？无论是为父子，还是为兄弟，亦或是为君臣，只要能守住本心就已经不容易了。人心啊，不过拳头大小，哪里装得下人世间千般人物，万般事情。人生在世，最忌贪心不足！”
天启帝的话让凤城茅塞顿开，也知道这是天启帝人给自己一颗定心丸，让他放开手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天启帝此举对他虽说是纵容，但未尝不是对凤城的了解与放心呢？在他的心里，始终都信任这个儿子，相信他无论何时，身处何处，都绝不会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透过御书房外殿的窗户朝外望去，正好能看到太子和太傅一前一后往这边走来。凤城在心里默默计算二人走过来的时间，赶紧抽空跟天启帝报备道：“兰宗玉似乎与白露身上蛊虫有些关系，只是不知太傅对此事是否知情。”天启帝招呼老太监将新拿来的食盒摆在显眼的位置，才抬头和凤城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若是咱们父子间讲话都需要吞吞苦苦，所言之意还要全凭猜想那就当真无趣了。”
凤城翻了白眼默默叹了口气，你老这明明就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为何还非得让人说出来呢，直接讲出来就不闲尴尬吗？
眼看着太子越来越近的身影，凤城没法再拖下去，只能快速说道：“白露被下欢宜香前曾有人看见兰宗玉与太子共处一室。”见天启帝神色如常，又说道：“白露曾在艳芳姑姑身上感应到过催情蛊的气息。”
“你是说给白露下蛊的人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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