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看了看天,时辰到了。

    他沉声道:“开始吧。”

    只见他整了整衣摆,高声喊道:“请太公。”

    于是,就有一个师傅,拿着写有“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牌子,立在了院子中央。

    宋锦绣则是在牌子前摆上供果,跪下磕头。

    磕完头就是给大梁“挂彩”,

    也就是在房梁的中间裹上一块红布,把写有“青龙扶玉柱,白虎架金梁”的红纸,用米汤贴在房梁的两头。

    又是三盘供果,

    宋锦绣看了看,这供的是一捧鲜花,木工的墨斗和曲尺。

    这时候就是盖房的师傅和木工师傅一起上来点香烛,烧纸钱,还嘴里念念有词,一人一句念着吉祥话。

    “天地开张,财源茂盛,人强马壮。金童玉女,助力向上,圆满封顶,齐聚华堂……”

    等他们念完,宋锦绣跟着磕头就没她的事了。

    宋锦绣磕完头,搀扶着族长太爷一起出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准备上梁的男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着一声“起。”

    吆喝声和鞭炮声一起响了起来

    而围在外面等着抢喜馒头的孩童们就一起喊着:

    “起新房,上大梁,鞭炮驱魔人福长,左青龙,右白虎,我家是个大地主……”

    宋锦芳和小秋生也跟着又喊又跳。

    最后是小朋友最喜欢的环节,抛梁,也叫撒福。

    木匠师傅挎着篮子站在房梁上,将混有糖果、花生的高粱,麦麸和一种拇指大小的点着红点的白面小馒头一起从空中抛下。

    撒福的人喊着:“撒福,福寿绵长,接福,五福同享……”

    宋锦绣没见过这阵仗,十分好奇,被这气氛渲染的,也不由心情激动。

    这里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老宋家气氛却十分低迷。

    宋大石抽着旱烟,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

    昨天,在里正家吃瘪回来,他想了一夜。

    为了个房子,和里正闹上公堂不值得。

    毕竟都过继了,要不要得回来还很难说。

    就是要回来了,那房子也是建在那个天煞孤星的院子上的,到时候和里正家还有得扯皮。

    可就这么让他忍气吞声,那也是不行的。

    不声不响的就把他孙子给过继了,他竟然不知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本来,那天他去东头转了转,看到了那个热火朝天正在盖房的院子。

    他都震惊了。

    当初看着里正拉砖又拉瓦,原以为是盖两间砖瓦房。

    看那个动静,或许房子还不错,那么,砖瓦房正好给大郎二郎娶媳妇。

    至于那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他要,她们敢不给吗?

    至于断亲?不过是他把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扔出去罢了。

    他能扔,那几个孩子却不能不孝。

    自古就是父为子纲,敢不孝顺,掐死了也不为过。

    可是没想到里正横插一脚,竟然让几个犟种过继了。

    我呸,真不要脸,人家不要的,也能捡回去当个宝?

    却说宋大石心中有气,一夜没睡,他一大早就出来溜达,溜达溜达着,就到了新房子的地方。

    看着这气派的小四合院。宋大石忍不住又眼热起来。

    这院子,别说给大郎二郎娶媳妇,就是他们一家子搬过来,也够住了。

    嗯,他们老两口住正房东间,大郎是长子嫡孙,西间开个门朝外,正好给他住。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正在算计这房子怎么分的时候,老族长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

    老族长用拐棍敲了他一下,吓了他一个激灵。

    老族长笑眯眯,问他:“石头,这里是我三弟的院子,你站这里干什么?是想我三弟了?找我三弟唠唠嗑来的?”

    这是什么话?他能找一个死了多年的人说话?见鬼呢?弄的他大白天的头皮发麻。

    谁知道他心里正怵着,就听老族长冷声道:“少打这房子的主意,几个孩子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

    他觍着脸解释:“族长叔,几个孩子还小,这房子就怕他们守不住。不论咋样,我是他们亲爷爷,总得帮他们一把不是?”

    族长冷笑一声:“断亲了就是断亲了。能把孩子逼得断亲,就说明你这个爷爷不靠谱。”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被老族长这么训斥,他觉得忒丢人了。

    这可恶的老东西,自从他说了他三弟是天煞孤星被这老东西听到后,他就不待见自己。

    那话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说的,干嘛老是针对他?

    本不想搭理这老东西,可这新房建的实在让人眼热。

    硬着头皮想再找补几句的时候,就听老族长道: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这几个孩子如今是我家的。谁敢欺负他们,就是不给我面子。”

    宋大石这个气呀,可他又不敢在这老东西面前造次,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可是回到家,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明明那几个白眼狼就是他们宋家的种,那些房子就该归他所有,凭什么要被族里的这些老东西拿捏?

    宋二郎也满脸阴郁,“爷,那几个贱种,可不能轻饶了,咱们老宋家的脸面,得找补回来。”

    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个仇算是结下了,宋二郎发誓,一定要让那几个贱种付出代价。

    宋大柱满脸疑问,“怎么回事?怎么就过继了?莫不是里正想要贪图几个犟种的钱财?那这贵人到底赏了多少钱?”

    能让里正都眼热,恐怕不止一套房子这么简单吧?

    “那这可不行,怎么能让里正贪了去?这钱可是咱们家的?”

    宋大石郁闷:“过继文书我都看过了,盖着官府红章呢?怎么要?”

    “这里正是和咱们玩阴的?爹,实在不行,我们四兄弟打过去,还怕了他们不成?”

    宋四柱是宋大石的老来子,今年十九,和宋大郎同岁,已经娶了媳妇,因为工作需要,在县城租房子住。

    宋四柱也是上过学堂的,但因为他厌文喜武,吵闹着让宋大石给他找了个给大丰镖局拉货的活计。

    宋家有自己的牛车,每年农闲时候,他就会帮着大丰镖局送货,相当于现代的邮递员,快递小哥。

    今天沐休,回家就听到了父母的抱怨,年轻人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

    宋大石也想打一架,太憋屈了。

    可是他知道,里正家虽然只有两个儿子,可也不是好惹的。

    宋青山力气大,能放倒一头牛,宋青书手脚麻利,上山下河谁也不是他对手。

    就自己家的这几个,不是他说,吵吵有劲,论真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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