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看见了张宜春的尸体,问道:“他怎么了?”

    秦韵接过圣旨,摇了摇头:“被人利用了,一时想不开。”

    敬王闻言,也不再关注,而是给下面的人使个眼色,让他们帮忙处理尸体。

    他则看向秦韵,问道:“老夫人可愿回京了?”

    秦韵笑道:“自然。”

    她所有谋划,都为了这一天。

    可是王家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呢。

    敬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想和秦韵单独谈谈。

    秦韵并未拒绝,她知道敬王想问什么?无非是她留下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果不其然,等到僻静的地方,敬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老夫人给皇上留的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皇上打破常规,不惜为老夫人和王家造就一条生路出来?”

    秦韵淡淡笑道:“王爷是好奇吗?还是一定要知道?”

    敬王不假思索道:“好奇。”

    秦韵道:“我告诉皇上,黔地安州也是大魏的天下,我即便是埋在那儿了,心也会随着地脉回到京城的。”

    敬王微微愕然:“就这么简单吗?”

    秦韵点了点头。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她只是平常地尊重了所有人的命运,也包括原主的。

    秦韵回到帐篷里,四孙儿王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祖母,您太厉害了。”

    “这下我们都不用走了,我还可以回去念书吗?”

    秦韵道:“当然了。我们家的千金贵女,顶梁柱的男丁们,个个都要念书,一个也不能落下了。”

    王莹带着妹妹们也上前来,高兴地簇拥着秦韵。

    不远处,王承、王林、王霁三兄弟,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秦韵。

    王霁道:“我就知道祖母会成功的,只要有祖母在的地方,我们王家就还有希望。”

    “可不是吗?那可是我娘。”王岩骄傲地说。

    这会感觉脚都不痛了。

    秦韵道:“你少拍马屁,回去敢胡来,我继续抽你!”

    “还有你媳妇!”

    “要人参没有,萝卜管够。”

    苏氏羞窘:“哎呀,娘就知道说我,我现在都会吃粗粮啊。”

    秦韵道:“那还真是了不起了呢。”

    苏氏也知道婆婆是在嘲讽,可这会不敢顶嘴,只好捂住了脸。

    其他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比起流放,这会吃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很开心,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

    “你们先收拾行李吧,我出去一下。”

    秦韵说完,转身走出帐篷。

    谁料出来的时候,发现王霁跟着。

    “祖母,您是不是要去周家?”

    秦韵目光倏尔一亮:“霁哥儿,你怎么知道的?”

    王霁道:“我发现祖母和周叔叔聊天的时候很投机,他是为数不多让祖母愿意听他说话的人。”

    秦韵笑着摸了摸王霁的额头道:“真聪明,那你去帮祖母叫你周叔叔出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王霁很高兴地就去了,跑起来的步子,轻快又活泼。

    敬王看见了,走过来同秦韵道:“不知不觉,孙辈的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秦韵道:“是啊,很多事情也都可以放下了。”

    敬王目光微微凝滞,随即释然地笑了笑道:“也是。”

    周克顺很快就来了,他妻子很担心,带着三个孩子依靠在不远处观望着。

    秦韵道:“周先生是打算回乡教书吗?”

    周克顺道:“读了几十年的书,现在不能做官,也只能教书了。”

    秦韵道:“不知道周先生是否愿意来王家坐馆呢?”

    周克顺想了想道:“我可以先问老夫人一个问题吗?”

    秦韵点了点头:“你说。”

    周克顺道:“老夫人出京并未留什么钱财,是早就知道皇上会赦免王家,还是另外做了什么打算?”

    秦韵笑了笑道:“倘若旁人问,我只会说,志在出京。”

    “可先生问,那我便直说了吧。只有不留后路的出京,才是王家真正的生路。”

    周克顺拜服,拱手道:“愿携全家拜在老夫人门下,誓死效忠。”

    等到都收拾妥当了,  秦韵去见了张宜春的妻子冯氏。

    “你夫君因何而死你可知道?”

    冯氏紧张道:“民妇不知。”

    秦韵道:“他受孟双庆挑唆,亲口说出你们家行贿二十万两才换来七品小官,可实际上他的案子受审时,报上去的只是区区两万两。”

    “他担心事情败露,连累你们,所以自尽了。”

    冯氏脸色煞白,一脸惊恐道:“这……这民妇们不知啊。”

    秦韵道:“你若是想查个清楚,我回京后可以过问此事。你若是担心连累族人,那你夫君已死,死无对证,朝廷自然也不能拿你们如何?”

    “只是那二十万两的事,以后切勿再提。”

    冯氏连忙下跪道:“民妇知道了,以后绝不入京,绝不再提及此事。”

    “只求老夫人高抬贵手,也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秦韵道:“行吧,我答应你,那你们好自为之。”

    冯氏连连点头,想到夫君若是活着,怕也惶惶不可终日,心里不免暗恨那孟双庆。

    他要对付秦老夫人就对付,何苦牵扯上她家相公?

    现如今她孤儿寡母的,回到原籍,还不知道夫家族人会如何待他们母子,一时间内心大悲,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张守财从帐篷的缝隙处看见母亲大哭,眼眶跟着红了起来,泪水大滴大滴地掉落。可看到秦老夫人坐上马车都有人搀扶,心里的恨意越发深入骨髓。

    ……

    回京坐马车快了许多,经过两天一夜的车途,他们总算回到京城。

    时全老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看见敬王的马车前行而来,连忙上前问候。

    敬王道:“老夫人已经请回来了,本王功成身退。”

    时全连忙叩首,但敬王放下车帘,马车已经往前驶去。

    然后是王家的马车,王泰赶车,看见时全,连忙折身喊道:“娘,时总管来了。”

    秦韵撩开车帘,看见时全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哪有往日半分清冷。

    这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总管吗?

    “老夫人,皇上让老奴在这里等您呢。”

    “还得劳烦您跟杂家走一趟,先进宫。”

    秦韵回头叮嘱王家人:“回去都给我老实点,再让我听见谁敢闹事的,我亲自送他去戍边。”

    王家众人连忙应声,生怕谁慢了半声似的。

    秦韵见状,这才下了马车,在时全的搀扶下,坐上了可以驶进宫门的马车。

    不远处的茶楼上,看见这一幕的田老夫人把帕子都撕烂了。

    “秦韵这个贱人,她又来了!她又回来了!”

    “她怎么就不死呢?”

    “她就应该死在外面的!”

    “皇上,你怎么对得起我田家?”

    田老夫人气愤极了,眼里满是凶狠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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