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秦韵异常平静,但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冷戾的气息,仿佛下一瞬就会爆发出疾风骤雨。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苏珍珠道歉,还要给她一万两当私房钱?”
王岩不假思索道:“是的。”
苏珍珠笑了起来,一脸满足道:“相公太好了,我永远都站在相公这边的。”
“你放心,要到钱我也会分你一半的。”
王岩也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夫妻俩癫得不分时候。
秦韵痛快地笑了起来,像是彻底豁出去一样,大声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老娘和苏珍珠之间,选择了苏珍珠?”
王岩蹙眉,有些不想承认,他只想要钱,可不想跟老母亲划清界限。这个时候苏氏握住他的手一紧,低声撺掇道:“她是你娘,就一辈子是你娘。你别怂,她不敢如何的。”
王岩想想也是,瞬间挺直腰板道:“是。如果娘要排斥珍珠,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好啊,那老娘今天就成全你!”秦韵忍无可忍,瞬间就举着拐杖就狠狠地打了过去。
王岩猝不及防,被当头打了一棒,顿时头晕眼花的,感觉全身是血液都聚集到了头顶,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道:“娘,你打我?”
秦韵恶狠狠地咬牙,双眸赤红,泪珠儿滚落。只听她嘶吼道:“我不是你娘,我只是来取回我身上血肉的女罗刹!”
王岩看见她老人家的泪水呆住,可下一瞬,脸颊、额头、脖子、肩膀、腰腹、双脚……
“嘭嘭”作响的棍棒如雨点一般落在王岩的身上。
苏氏吓死了,惊呼地逃开,从未有过的恐惧陇上心头。
秦韵一边打,一边怒骂道:“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你会什么?带着你媳妇吃我的,花我的,骗我的钱不说,现在还想卖我的房。”
“还打算卖给田家是吧?你真是我的好大儿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最致命!”
“好啊,既然你不想让老娘活着了,那老娘就陪着你死算了。”
秦韵说着,棍棍往头上敲,王岩瞬间满脸是血,他就隔着那血色的眼帘,看着老母亲这发疯的模样,她眼中的泪水仿佛一下子砸进他心里,他感觉浑身沉甸甸的,竟然挪不动脚。
只是下意识抬手去挡。
“嘭”的一声,似乎是手腕被敲断了。
王岩这才惊呼道:“娘,你疯了,你打真的。”
秦韵当场大笑起来,泪水飞溅,眼底满是失望和痛苦。
“啊……,我是疯了,我被我儿子逼疯了!”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是疯了,疯了好啊,疯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儿啊,你把为娘逼疯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你笑啊,你怎么不笑?”
“哈哈哈哈啊哈……”
王岩看见癫狂的老母亲,终于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他的娘疯了。
被他逼疯的。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不就是一万两吗?为什么不给他?为什么她要死抓住这一万两不放?难道钱比亲生儿子更重要吗?
为什么?
他没有答案,脑袋昏昏沉沉的,心口像是压着块大石,都快透不过起来了。
苏氏见他带愣住,冲上来挽住他的胳膊道:“快走啊,娘疯了。”
“再不走你会被她打死的。”
王岩被苏氏拖拽着,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
额头上流血的鲜血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娘疯了。
就在这时,秦韵还追了过来。
她拿着那根拐杖,嘴角咧开大笑,眼神癫狂:“哈哈哈哈,你们别跑啊,你们怕什么?”
“你们不是想算计我吗?你们不是想要我的棺材本吗?”
“你们还想要卖我的房子?来啊,我成全你们。”
王岩吓得腿软,心里激起惊涛骇浪,想回去解释都不敢了。
苏氏更是吓哭了,一边跑一边道:“婆婆你别追了,我求你别追了。”
“呜呜呜呜……快来人啊,婆婆她疯了。”
可这个时候谁敢动啊,一个个早就被吓傻了。
秦韵一直把他们追到府外,在那些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她追出去两百米远,大声呵斥道:“老娘是疯了,被你们夫妇逼疯的。”
“从今往后我再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谁要敢再来府里,看我不打死他!”
等那夫妇都跑不见人影了,秦韵才调整呼吸,折身回去。
踏马的,一把年纪了,成天不是疯就是癫的,有时还得痴呆,她也是够够的了。
等看见大门口的招财,她拿棍子给它嗅一嗅。
“记住了没有?下次他们再来,就给我咬。”
招财“呜呜”两声,好似再说,记住了。
秦韵满意了,这才进府。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个个面露惊恐,有些惧怕地望着她。
秦韵正色道:“都给我看清楚了没有,以后谁要是敢不孝,这就是下场!”
然后那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上,众人顿时一凛,连忙点头。
秦韵冷笑一声,大步离去,身影巍然。
王泰吞咽着口水,小声道:“娘……娘……”
王衡也紧张道:“这是痴呆?”
王泰:“……”发疯和痴呆?
好像也整不清了。
但不能受刺激是真的了。
想到老三那一身的伤,二人后怕地抖了抖身体。
救命!那可是真打呀!
……
王岩和苏氏被秦韵打出去了。
这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一直寻找机会报复的田老夫人知道了,顿时高兴道:“真是天助我也。”
她对心腹宋嬷嬷道:“你找几个蹿街的乞丐,让他们传秦韵是因为得了痴呆症所以才这样对她的儿子儿媳的。”
“这下看戏的人还不多,别人就算知道了,也只当是她儿子儿媳传的,与我何干?”
“只要能让那老贱人名声扫地,晚一点报复也无妨。”话落,那眼眸里闪过一抹阴损的算计。
宋嬷嬷闻言,当即出去办。
傍晚,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老夫人得了痴呆症了,连人也不认识,把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媳都打出了家门。
王岩和苏氏听见这个消息时,傻眼了。
痴呆了?那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两个人睡在天竺茶庄的二楼上,王岩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咬着牙忍疼,可时不时还是哼哼。
苏氏视而不见,只是道:“原来婆婆痴呆了,那我们明天能回去吧?”
王岩疼得厉害,身上忽热忽冷,小声道:“恐怕不能。”
苏氏皱眉?:“为什么?”这个铺子二楼又小又宅,还有一股陈旧茶叶的味道,她可不喜欢。
王岩吞咽着口水,难耐身上的痛楚道:“我身体动一下都疼,走不了。”
苏氏目光微微一闪,看向王岩道:“走不了?走不了也可以回去啊。”
“我找人用门板把你抬回去,这样娘应该不会再生我们的气了吧?”
王岩:“……”这样还不是要颠簸,为什么珍珠不知道心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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