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眼看没有希望了,推搡着王岩:“相公,你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我们名声都毁了。”

    王岩疼痛难忍,不悦道:“我现在浑身都是伤,也不能翻墙,你等我先把伤养好行吗?”

    苏氏幽怨地坐在一旁,看王岩都不顺眼了,骂道:“你说你怎么这么蠢?娘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躲呢?现在好了,医药费也没有。”

    王岩无奈道:“没有就卖茶叶嘛,我们不是还有铺子。你要真受不了了就把铺子卖了,拿钱给娘,这样我们回去还有一口吃的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少吃一顿会饿死你吗?这样憋屈地回去,骂也被骂了,打也被打了,还被赶出家门,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可咽不下。”

    苏氏说完,径直回了茶庄,也不管王岩了。

    过了一会,王岩想如厕,但是又起不来,便朝着里面喊道:“珍珠,珍珠……”

    苏氏不理他,王岩憋得慌,提高音量喊:“苏珍珠。”

    苏氏气冲冲地出来:“你叫魂啊!”

    王岩忍得脸色涨红:“我想如厕。”

    苏氏闻言,厌恶道:“自己起来,我可扶不动你。”

    王岩试了一下,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他闭上眼睛,感觉心里一片冰凉。

    “珍珠,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

    苏氏心里一紧,不耐烦地上前搀扶,嘴里抱怨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你可真是的,拿自己老娘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幺儿呢,连你两个哥哥都不如。”

    “我苏珍珠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然会嫁给你这样一个废物。”

    “连自己的妻子都养活不了,早知道我还不如嫁给别人做妾。”

    “够了!”王岩猛然甩开苏氏,用手撑着墙面,眼眸赤红。

    “我现在休了你就能回去,你是不是要我休了你才满意?”

    “想要给别人做妾,你去啊,现在就滚!”

    王岩发怒了,苏氏悻悻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后怕。不过她很快就揉着眼眶哭诉道:“好啊王岩,你长本事了,竟然敢说休了我。”

    “我这不是心疼你急的吗?抱怨几句也不行。呜呜呜呜……你还记得成亲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当初我就不应该信你,王岩,你这个伪君子。”

    王岩闭上眼,心里除了厌烦以外还有深深的疲倦,突然眼前一黑,他直接昏死过去。

    苏氏见状,大吃一惊,紧接着她发现王岩小便失禁了。

    她惊愕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我相公他昏过去了。”

    左邻右舍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闻声出来呵斥道:“闭嘴!”

    “就你这个折腾法,他不晕谁晕?他是你相公,晕了你就自己抬上床去伺候,再吵我们报官了。”

    “就是,谁家当媳妇像你这样的,婆婆你不伺候,相公你也不管,你这是要上天啊?”

    “我……我……”

    “别废话了,难不成你要脱光你相公给我们大家看,还不关门!”

    “嘭”的一声,邻居们索性帮她把大门关上。

    苏氏欲哭无泪,悲戚地跌坐在地上,她……她不会伺候人啊。

    ……

    敬王府里。

    周克顺见到了敬王。

    他老人家穿着道袍,头上插着木簪,面容平静祥和,像是求仙问道的世外人。

    书房里兽烟袅袅,檀木气息萦绕在鼻尖,给人一种沉心静气之感。

    听说秦老夫人有书信给他,他笑着请周克顺坐下,然后才开始看信。

    看完以后,问道:“你之前在都察院,和翰林院的人熟悉吗?”

    周克顺不知道敬王为什么这么问,连忙道:“只相识几个,并不是很熟。”

    敬王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让你举荐几个庶吉士,你可有人选。”

    周克顺惊讶地问:“举荐?”

    敬王道:“你不必紧张,本王只是问问而已。”

    周克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是要看举荐干什么了?”

    敬王微微一笑:“若是举荐去修撰经史的呢?”

    周克顺谨慎道:“若是修撰经史,浙江的姚玉和江苏的严松就很不错,他们学问扎实,是二甲进士出身。”

    “若是举荐去六部的官员,不敢妄议。”

    敬王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秦老夫人,明日我一定赴约。”

    “明日,周先生也一起吧。”

    周克顺愕然:“一起?”

    敬王笑着道:“怎么?周先生连明日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周克顺微微一顿,猜测道:“国子监吗?”

    敬王道:“周先生很聪明,选了一条好走的路,那就好好走下去吧。”

    周克顺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王府的长史已经来了,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随即像敬王行礼告退。

    等他回到王家,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真的见到敬王了,对方还跟他说了话。似乎有意提点他什么?

    他选的路?

    是指当秦老夫人的幕僚吗?

    周克顺深吸一口气,他其实只是想求一份安稳而已,难不成秦老夫人还会让他重新入仕吗?

    翌日一早。

    几个孙儿来给秦韵请安,秦韵一边用着早膳,一边指着桌面上备好的文房四宝道:“皇后娘娘赏的,今日你们都带去吧。”

    王承有些惊愕:“祖母,这太贵重了,还是放在家里吧。”

    王林着急道:“对啊,而且万一……”

    秦韵抬眸,似笑非笑地问道:“万一什么?”

    王林动了动唇瓣,发不出声音。万一被别人打坏了可怎么办?

    但是说出来就会暴露他们在国子监被孤立欺负的事实,他到底说不出口。

    王霁上前,拿了自己那一份。“孙儿多谢祖母,孙儿一定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祖母。”

    王景看了看两位亲兄长,不敢动。

    直到他们都拿了,自己才上前。

    秦韵见状,满意道:“东西再贵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要你们好好学习,祖母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让你们用上最好的,最贵的“文房四宝”。”

    王承和王林备受感动,决心继续隐忍,不让祖母失望。

    王景宝贝地抱着,他舍不得用。

    唯有王霁的目光微微一闪,思绪停留在那句“最好的”“最贵的”话语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垂眼眸时,嘴角勾了勾。

    今天又有好戏看了呢,也不枉他从一开始就忍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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