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这般闹事,有失体统了。”
周堂说道,眼神里已经潜藏不住怒气。
秦韵直视着周堂,掷地有声道:“周大人所说的体统,应该是田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吧?”
“可惜像我等无辜之人,想求一个公道都得匍匐在地。”
“就算如此,周大人也选择视而不见。”
“有时候老妇人真的很好奇,天子脚下,人才济济,周大人是怎么坐上顺天府尹这个位置的?”
周堂语塞,面色垮了。
围观的老百姓看见周堂偏帮田家,也嗅到了猫腻。
其中就有人质疑道:“周大人寻常办案可没有这么多废话,上来就把人抓了。今天怎么还帮着田家说话?”
“就是,周大人号称青天大老爷,这案子摆明是田家仗势欺人,你怎么无动于衷?”
“想不到周大人竟然和田家是一伙的,乡亲们,大家可看清楚了,以后走路绕着田家走,不然田家人要是出了事,怕周大人要咱们填命呢。”
秦韵讥诮道:“诸位别担心,周大人这把火还烧不到你们身上,他最多也就是让老妇息事宁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起来好生给田家道歉。”
“如此,他对他的主子田家人,也就有了交代了。”
老百姓们一听,越发激愤难平。
再一看秦老夫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不顾体态死死地揪着元凶也不敢放开。
果真是官官相护,这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的,大声道:“老夫人别怕,顺天府管不了就找大理寺,大理寺管不了就告御状。我们都给老夫人作证。”
“就是,我们都是证人,我们亲眼看见田家的马车撞翻老夫人的马车,拒不道歉不说,周大人还威胁老夫人。”
“何止啊,田家还说老夫人碰瓷呢,如此颠倒黑白,恶行昭著,还皇亲国戚呢,我呸!”
“呸!”
“呸!”
“呸!”
……
老百姓们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周堂脸色铁青,这是他当上顺天府尹以来,第一次声誉如此受损。
秦韵……她果真是个厉色的角色。
周堂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诸位误会了,我并非偏帮田家。”
“而是秦老夫人身份尊贵,我不想她名誉受损,所以才请她老人家先站起来的。”
“既然她不愿,就当我没有说好了。”
秦韵道:“我并非不愿,而是不敢。”
“众人刚刚都听见了,田家的人一来就说我碰瓷,要是我放开这孟氏,他们反咬一口说是我家的马车倒退去撞他家马车的怎么办?”
“我看周大人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了,劳烦诸位好心人,谁替我去大理寺跑一趟。”
安国公被这棘手的情况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不不不,不用惊动其他人了。”
“老夫人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们田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田同此时也听出了个大概,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围观的百姓挤弄怕了,下意识缩回去,紧挨着安国公。
秦韵冷笑道:“你家的马车撞翻了我家的马车,导致我五万两私房买下的一整箱珠宝都不见了,我大孙女也因此受伤,还躺在车厢里呢。”
“你们但凡有良心的,就该马上请大夫替我孙女诊治,帮我把珠宝找回来。”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了,你还问我有什么要求?”
“五万两的珠宝,怎么会这么多?”安国公惊讶道。
秦韵冷笑道:“我今日刚从翠宝斋买到的,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此时周堂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属下刚刚问过翠宝斋的掌柜,秦老夫人的确在他那儿买了五万两的珠宝。”
“并且……是他亲自送上马车的,而秦老夫人这一路走来没多远,多人目睹马车确实从未停下过。”
安国公内心一震,这怎么看都像是个局,就是看不出破绽在哪里?
“这……”安国公看向周堂。
周堂看向孟氏。
此时的孟氏已经坚持不住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地喊:“老爷,国公爷,救命啊!”
“奴婢是冤枉的。”
“你怎么会出来的?我不是让你禁足了吗?”田同大吼道。
安国公仿佛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当即呵斥道:“孟氏,你受谁的指使要这样迫害我们田家?”
“今日你要是说不清楚,就让周大人把你抓了,好好彻查。”
孟氏大哭道:“国公爷,我真的被禁足了,是老夫人叫宋嬷嬷接我出来的。”
“这马车也是老夫人坐的,只是她先行下车了,我是无辜的啊。”
“什么?”安国公面色骤变。
如果是他娘在背后搞鬼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老娘有多恨秦老夫人。
田同更是惊讶道:“母亲?她人在哪儿?”
安国公没好气道:“娘根本没有在马车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孟氏,既然祸是你闯出来的,那你就受着。”
“周大人,这妾室嚣张跋扈,平时行事就鲁莽,既然是她惹出来的,你就将她抓了,任由秦老夫人发落吧。”
孟氏闻声,朝着田同哭得伤心绝望道:“老爷,妾身好歹为田家生下两个男丁,您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田同不忍,刚要说话,安国公便拉住他,压低声音道:“五万两呢,你去救?”
田同瞬间就犹豫了,那可是他们三房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钱财。
秦韵不急不缓地道:“国公爷这是觉得,奴有罪,主无辜?”
安国公口气强硬道:“那是当然。”
秦韵笑了:“那太好了,搞了半天,我们王家原来是冤案一场。”
“毕竟当初我们王家之所以被周大人彻查,乃是因奴有罪,主担责啊。”
安国公面色一黑:“那怎么能一样?你们王家的大总管可是当街打死人命。”
秦韵回怼道:“是又如何?我大孙女现在还昏迷躺着呢?再说万一老妇一时激动,死在这里呢?”
“你们田家的奴是不是也算当街害死人命了?”
安国公说不过秦韵,冷冷道:“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事情是孟氏惹出来的,与我们田家无关。”
秦韵嗤笑道:“你还真是双标狗!”
“当初参我们王家当街谋害人命参得可欢了,恨不得一天上十道折子。”
“如今轮到你家的奴婢出事,竟然挥一挥衣袖就说跟你们田家无关?”
“可惜啊,这天下是大魏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更是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天下,岂是你想脱罪就能脱罪的?”
“周大人,本命妇说的可对?”
周堂闭上眼,内心倏尔一震。秦韵为什么敢提王家犯的罪,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拿到银票吗?这一刻,周堂动摇起来。
他突然有些害怕,秦韵图谋,是比钱财更大的事。他更深知这里没有人是秦韵的对手。
他不是,国公爷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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