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先是给秦韵喂下一刻解毒丸,随即才颤抖着给秦韵把脉。
当确定秦韵脉象平稳,没有毒素蔓延的迹象以后,这才狠狠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幸亏催吐及时,否则……微臣也无能为力啊。”
王霁着急地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张太医道:“现在已经稳住了,等老夫人醒来,只需要再喝几贴解毒汤便好。”
“只是老夫人好好的,怎么会误服了砒霜?”
敬王凝重地看向皇上,并没有说话。
此时皇上的睫毛上还挂着忽闪忽闪的泪花,他顾不得擦拭,亦或者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落泪了。
绷直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他在时全的搀扶下勉强落座。声音却透着浓浓的戾气道:“不是误服。”
这一句,张太医吓得匍匐在地,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
当即龟缩着,连忙出去。
敬王对皇上道:“牛太医应该知道真相,老夫人就是见了他之后,才萌生出了自尽的念头。”
皇帝的手重重捏成拳头,眼里寒光乍现。
“召牛太医!”
他大步走了出去,行动的身影决然冷厉,宛如一柄宝剑骤然出鞘,杀气腾腾。
敬王回头看了一眼王霁和昏迷中的秦韵,说道:“照顾好你祖母。”
王霁的手逐渐收紧,眼底的晦暗一闪而逝,他也很想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逼迫牛太医的……
前殿里。
时全急匆匆赶来道:“回皇上,审出来了。”
“牛太医说皇后娘娘威逼他给秦老夫人用虎狼之药,太子殿下得知后,派邹启传话,让他吓唬秦老夫人那药已经下在了之前的方子里。他惶恐有违圣恩,所以想请秦老夫人入宫和他一起面圣,好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只是不曾想,秦老夫人竟然……竟然提前服毒了。”
皇上冷肃的面容上,幽深的瞳孔紧缩着,透出帝王的阴狠和凉薄。他的手搭在龙案上,微微收紧,问道:“那牛太医有没有说,皇后是怎么威逼他的?”
时全垂眸,背弓得更低了。
皇上爆呵道:“说!”
时全连忙跪地道:“牛太医说……说皇后点了安神香让他双膝发软,不小心……摔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皇后娘娘便以此威胁他,如若不从,就状告他举止轻薄,秽乱后宫。”
“嘭。”的一声巨响,皇上拍案而起。
“行事如此龌龊,她也配当一国之后?”
“时全,捋旨。”
“田氏书慧,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心歹毒,妇德全失,不配中宫之主。现晓喻天下,废黜其皇后之位,贬为田嫔,迁居思瑾宫,任何人不得探望。”
时全觉得这件事太重大了,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要不要召六部再商量一下,这这……”
皇上怒吼道:“她做出如此有失体统,龌龊歹毒之事,朕还要跟谁商量?”
“再不去,朕马上杀了你。”
时全惶恐,连忙起身跑去捋旨了。
皇上气愤难消,朝外吼道:“来人,把太子叫来,朕要废了他!”
敬王见状,上前劝道:“皇上,废太子兹事体大,不宜意气用事。”
皇上反驳道:“皇叔,朕绝非意气用事。”
“太子知道他母后的打算,可他竟然不加以阻止,反而从中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若非他也参与其中,我阿娘怎么会……”
皇上再度哽咽,以手抚面,手缝中难掩泪光。
待稍稍缓和,他强忍痛楚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个选择,因为太子……因为朕的儿子,想要她死。”
“皇叔……朕怎么生出如此忤逆不孝,不忠不义的逆子。”
敬王将手帕递给皇上,在一旁继续劝道:“太子或是受人蒙蔽也不一定,牛太医没有见到太子,他见到的人是邹启。”
“而且已经废后,再闹出废太子的事,文武百官必定战战兢兢,于国事上也不利。”
“不管如何,他始终是你的儿子,就当是给他留点颜面吧。”
皇上擦去眼泪,吞咽着喉咙里的怒火和苦涩,眼神阴鸷道:“好,朕给他一个狡辩的机会。”
……
后宫里,废后的旨意一下,瞬间都傻眼了。
田嫔拿到圣旨,不敢置信地摔倒在地上:“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我儿子是太子,皇上怎么会废了我?”
前来传旨的大太监池郎安道:“田嫔娘娘,您还是尽快迁宫吧,莫要让奴才们动手。”
“奴才来的时候,皇上正下令召见太子殿下呢。”
“因着你,这一夜皇宫上下怕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田嫔闻言,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此时的东宫,太子妃惊恐地找到太子,满脸急色道:“殿下,出事了。”
“母后被父皇废了。”
“什么?”太子猛然站了起来。
一旁的邹启也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
太子妃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父皇宫里传了张院正和牛太医,紧接着,父皇就下旨废了母后。”
太子慌乱道:“我这就去见父皇。”
邹启一把拉住他道:“殿下,等等。”
“或许是牛太医的事暴露了。”
“太子妃娘娘,请问秦老夫人今日是否入宫了?”
太子妃道:“酉时就来了。”
邹启道:“那便是了。”
“想不到竟然被她看穿了把戏,是我们低估这个老太婆对皇上的影响。”
“太子,您听说我,一会您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属下自作主张的。”
“皇上要打要罚,属下去顶着,此时皇上正在盛怒中,您可千万不要犯傻。”
太子不悦道:“如果真是那老太婆从中作梗,孤不会放过她的。”
邹启再次拉住太子的臂弯道:“殿下,是与不是您都不要再参与了。”
“皇后娘娘与皇上夫妻二十栽,皇上说废就废,您还不明白?这个时候冲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太子妃也劝道:“殿下,您就听邹启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就传信给父亲,希望他老人家能为我们指条明路。”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前来催促道:“殿下,皇上急召,让您即刻去庆元宫,不得耽误。”
太子闻言,身体倏尔一震,突然有一种被危机包裹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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