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从庆元宫回来后,有些魂不守舍的。
珍妃问道:“怎么了?我走以后,你父皇训斥你了?”
楚王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好像……从来就不了解父皇。”
“母妃,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珍妃听后,坐了下来,自斟自饮。
“他呀,重情重义,杀伐果决,还很聪明。”
“他很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卖弄,也很讨厌别人欺骗他,算计他。”
“他很强大,却怜惜弱小,他雷厉风行,却又会网开一面。”
“他是让人恨不起来的男人。”
楚王垂眸,收敛外泄的情绪道:“儿子知道了。”
楚王离开后,珍妃一个人呆坐了许多。
被那样一个强大且温柔的男人爱过,她这一生,无论何时回想,内心始终都是坚定不移的。
只是当她再次想去探望秦老夫人时,守在侧殿外的方凉一脸为难地望着她。
珍妃顿时露出苦笑,皇上果然还是不想原谅她的。
……
初五的时候,群臣开始上早朝了。
太子的身后,站着四位王爷,与几位辅政大臣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上问了一圈,山东税银一案,有谁愿意去查的。
除了几个不轻不重的人愿意去,其他人都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宁王站了出来:“儿臣愿意去查山东税银一案。”
皇上意外道:“你不是三司的人,也不是户部的人,你不行。”
晋王内心一喜,连忙站出来道:“父皇,儿臣是户部的主事,儿臣愿意去查山东税银一案。”
徐宁的手紧了紧,仔细听着皇上的接下来的话。
谁知道皇上直接道:“准。”
瞬间,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太子也不敢置信地撑大瞳孔,父皇这是要重用三弟?
其他大臣也都窃窃私语,晋王才刚入朝堂,怎么能接手这么重大的事情呢?
可转念一想,去的官员不够资格能查什么?晋王好歹是王爷,有的是人效力。
可最终晋王能不能去,还得看徐宁那边,有没有其他动作了。
于似乎,不少官员暗暗盯着徐宁一党。
而徐宁却在下朝以后,径直来到吏部的值房,问道:“有周堂的折子吗?”
“关于国子监的。”
卢蕴和连忙翻找道:“有的,大人现在就要吗?”
徐宁道:“找出来,明日早朝,呈給皇上。”
“国子监也是时候办起来了,不然马上到春闱,学子们人心惶惶的,不好。”只有主动提及,才能在接下来的春闱里争取主动。
卢蕴和连忙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找出来。”
卢蕴和连忙去翻折子,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想到之前掉在桌子下面的折子,他低头一看,果然在下面。
只是当他捡起来时,徐宁已经走了。
他翻开,看见里面举荐周克顺当国子监祭酒,狐疑道:“大人这次到是激进。”
随即就将折子放在一旁。
宫中的长道上,郭永长着急地追上徐宁,压低声音道:“徐大人,税银一案不能让晋王去查啊,晋王……”
“闭嘴!”徐宁回头怒斥,眼神格外阴狠。
郭永长被吓了一跳,连忙住嘴。
徐宁很快便道:“这件事不要你操心,现在就回你的户部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郭永长讪讪地点头,很快就走了。
徐宁气呼呼的,来到东宫。
“晋王不能去山东。”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税银案跟我们有关?”
徐宁摇头:“不能让晋王出这个头,否则其他王爷有样学样,对我们不好。”
“可这是父皇同意了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也要有。否则以后太子的处境就四面楚歌了。”
“田清涵不是在晋王府上吗?让她想办法。太子为了帮田家才落得如此局面,她若是不出手,太子就用田家来威胁她。”
太子愕然,震惊地看着徐宁,什么时候,他竟然也会用这种威逼人的手段了?
还是说,他一直都在用,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徐宁也好似发现了太子的神情不对,转变语气道:“并非是让太子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是目前能阻止晋王的,只有她。”
太子迟钝地点了点头道:“岳父说的,我明白了。”
徐宁点了点头,催促道:“那尽快吧。”这些事情他不能再出手了,否则皇上就该要对付他了。
徐宁走了以后,程恩来给太子上课。
太子问道:“师傅,你觉得晋王能查好山东的案子吗?”
程恩道:“他没有根基,很难。”
“那谁能阻止他呢?”
“皇上。”
“除了皇上,就没有别人了吗?”
程恩闻言,望向太子道:“当然有,但是太子不能。”
太子内心一震,问道:“为何?”
程恩道:“太子焉知,这一次不是皇上对您的考核?如果您干涉了,没有太子气度,那在皇上的眼里,岂不成了德不配位?”
这一句,说到太子的心坎里去了。
他知道父皇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因此格外小心。
岳父从前是最了解皇上的人,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自乱阵脚的感觉。
太子叹了口气,认真道:“多谢师傅指点,我知道了。”
程恩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边的徐宁,久等不到太子出手,终是按耐不住,让人去找了田梁。
趁着夜色,田梁急匆匆往晋王府送了一封信。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晋王称病没来。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只觉得浑身冰寒,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就在这时,户部的卢蕴和道:“启禀皇上,吏部有本奏。”
皇上看过去,不悦道:“讲。”
卢蕴和拿出奏折,翻开念道:“春闱在即,为了安抚京城的学子,吏部决定重启国子监教学,经顺天府尹周堂举荐,敬王爷和宁王殿下等诸位大臣一致同意,吏部最终选定曾任都察院御史的周克顺为国子监祭酒,请皇上准许。”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户部尚书郭永长和礼部尚书高策马上提出质疑。
而且不由自主地看向徐宁。
此时的徐宁攥着手,内心也是大震,但面上丝毫不显。
他不能说,这份折子出错了,否则整个吏部都有错。
他这是被人阴了。
周堂!!
好得很。
卢蕴和此时也惊了,不知道这折子有什么问题。
可时全已经来收了,他只好递交上去。
皇上看见以后,问徐宁:“徐宁,这份折子是你的意思?”
徐宁百口莫辩,恭敬道:“是。”
皇上道:“既然是你们大家的意思,那准奏吧。”
“时全捋旨,命国子监在正月十五之前,恢复教学。其中所需教资者,皆由周克顺从各部抽调,六品官员及以下者,不需要再经吏部批准,可直接上任。”
时全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底下的六部顿时面面相觑,皇上这是给了周克顺好大的权利。
一旦抽调成功,往后国子监就是周克顺一人说了算。
权利比之前的郭修然还大,皇上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可事已成定局,徐宁都同意的事,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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