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哭泣着,眼睛却渐渐有了光彩,连忙说道:“那我就多谢你了。”
周堂看见秦韵眼底的激动,内心更难过了,眼眶红了又红。
他多想现在就告诉娘自己的身世,可大仇未报,若让娘知道了,激动之下去和田家死拼,岂不得不偿失。
不行,他要引导娘,慢慢找出真相。
到时候母子团聚,田家也被他亲手端了,那将是他送给娘最好的认亲礼物。
想到这里,周堂连忙止住泪意,询问道:“当年你们在京城,有没有仇家?”
“会不会是仇家故意把孩子带走了,你们不知道的。”
秦韵擦了擦眼泪,顺着他的话道:“当年我家老头子正是春风得意时,他心地良善,在朝野内外帮助了很多人。”
“说到结仇的,真没有印象。”
周堂暗示道:“不是老国公爷,老夫人身边有没有那种看不惯你的,比如田家那个死老婆子?”
秦韵顺着他的话道:“田家那个死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对我还算客气。可自从我家老头子走了以后,她突然跟发疯一样,我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周堂分析道:“会不会是因为年轻时她不敢明着对付你,老国公去世后,她便不再忌惮,渐渐露出了獠牙。”
秦韵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样说起来,是有这个可能。”
突然,秦韵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突然变得冷厉。“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儿失踪的时候,她也在青山寺。”
“难不成真的是她?”
秦韵越讲越激动,直接站起来道:“如果是她,我儿还有活路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逼问这个老妖婆,如果真的是她,我把她活刮了!”
周堂连忙拦住她,怕的就是她激动,果然如此,他还怎么敢说下去?
万一那老婆子还没有承认,娘就先被气昏,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堂转而劝道:“您先别急。现在我们只是推测而已。”
“当年去青山寺的人都查了吧,为什么没有查到那老妖婆的身上去呢?”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点,也关乎着,他对付田家的手段。
秦韵陷入回忆,身体僵直,眼眶泛泪道:“当年我儿丢了,当时家人皆不在我身边,带去的丫鬟仆妇也都派出去找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天黑,我万念俱灰,几乎连一步脚都挪不动了。这时那老妖婆主动找到我,说是可以借人手帮我去寻,我当时挺感激她的,也就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去。”
周堂目光一沉,说道:“也有可能是她做贼心虚,故意派人跟着你们,想看看你们都寻到了什么地方?”
秦韵闻言,眼泪掉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若真是那老妖婆干的,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要把她抓来,挖她的肉,剔她的骨,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抓走我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王家?”
“自王家护送皇上入京,从未得罪过田氏一族啊,田老国公在世时,还称赞我家老头是忠臣良将。”
秦韵说到此处,突然泣不成声,哽咽地哭了起来。
哭得周堂手足无措,心酸难挡,又暗恨自己太冒失了,怎么就忍不住提点自此?
他的手在秦韵的背上晃动,伸去又缩回,抓紧又松开……迟迟难以落下。
那一声“娘”哽在喉咙,被奔腾而来的泪意淹没。
良久,才哽咽酸楚地唤了一声:“老夫人……”
然而劝慰的话还未出口,便听见秦韵再次崩溃大哭。
“呜呜呜呜……老天爷,我王家未曾行恶啊,你为什么就不睁开眼看看,把我儿还给我啊……”
“我的茂儿,我的小四,他若是落在那老妖婆的手里,还会有活路吗?”
“他是那么聪明的孩子,若能活着,一定能读好书,考中状元的啊。”
“他也一定最孝顺,最体贴我,最关心我的。”
“呜呜呜呜……茂儿,小四……娘对不起你啊,娘让你受苦了……”
秦韵头发蓬乱,哭得像个疯子。
周堂也哭,无声地大哭,泪如雨下,心酸难挡。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头呐喊。
娘啊,我已经长大了,我有好好读书,我已经考中状元入仕了啊。
孩儿虽然流落在外,但没有让您老人家失望,我还好好活着的。
娘啊……您看看我啊,看看儿子,您别哭了。
可他怎么说得出口,怎么喊得出声音。
那哽咽几乎压断了他的喉咙,酸楚冲刷着他的鼻腔,眼泪铺天盖地袭来……
童年的喜,少年的痛,成年后对家人造成的伤……
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回想起来,不是痛彻心扉的苦果?
田家那个老妖婆,那个死老婆子,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对!
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周堂狠狠地捏了捏拳,恨意在心里蔓延,如同燎原之火。
再一看哭泣的老母亲,心都要碎了,难过瞬间转化为更强的悲愤。
周堂站起身,泣声呐喊道:“不查清此案,我誓不为人。”
“老夫人,您等着,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说完,连忙起身就走,生怕慢一步,那哽咽的声音会化作无数委屈颤音,一个一忍不住,崩溃地大哭出声来。
娘啊,您等着儿。
就这样弄死田家也太不解恨了,儿非要逼那老妖婆亲口承认罪行,将她凌迟处死,以谢我们王家之恨!
韩嬷嬷看见周堂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步飞快地离开。
泪花飞闪,落了下来。
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连忙跑进屋里一看,却发现老夫人正轻靠在禅椅上,目光平静地望过来,嘴角勾了勾。
只是那眼眶,泛着诡异的红。
看见韩嬷嬷震惊的样子,秦韵满意了,她这眼药上得还算不错。
“你在看什么呢?”
韩嬷嬷:“……”看您哭了没有。
不过看您还有心情笑,也不需要求证了。
周大人不会又被忽悠了吧?
可哭得那么惨,不像啊!
韩嬷嬷挠了挠头,生平第一次觉得,跟着个聪慧的主子,也是个累人的活。
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只是上一个哭得这么惨的,好像是皇上……
然后……皇后就成了田嫔,太子险些被废。
如今嘛……不好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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