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全把洗干净的烤小肠送来,秦韵又让韩嬷嬷亲自去调了蘸水。
小肠在铁丝网上滋滋地冒着油,秦韵用长筷子翻动着,露出焦黄的一面来,看着特别有食欲。
不一会,敬王就被请来了。
秦韵问道:“王爷吃过烤小肠吗?若是没有,我叫他们切点肉片过来。”
敬王没有吃过,但他也不想扫兴,便道:“先尝一尝吧。”
秦韵用碟子盛了些,让他试一试蘸料。
这一吃,香香脆脆的,配上葱蒜蘸料,别有一番滋味。
敬王点了点头道:“挺好吃的。”
秦韵随后又给皇上盛了些,说道:“快吃吧,这东西很多人不会做,错过了,下次可就吃不到了。”
皇上道:“小时候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那时物资匮乏,好不容易打了一头野猪,阿娘把肉腌制了,肠子都没放过,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做了烤小肠吃。
那时没有蘸料,但香香脆脆的感觉,他一直没有忘记。
敬王道:“那时京城还被叛军占据,没有及时打回来,皇上跟着秦老夫人,想必吃了不少苦。”
皇上道:“没有觉得是苦,现在想起来也是甜的。”
敬王道:“可我记得,你们在金陵的时候被围困了三个月,粮食都运不进去,怎么维持生活呢?”
皇上道:“吃的是简陋些,也不是没有。阿娘会做野菜团子,很好吃。”
“我和王泰还因此认识不少野菜,比如野蒜,蘑菇,野芹菜……”
“跟着阿娘,日子虽然贫苦,但她从没让我们饿着肚子。”
“只是衣服不够穿,补了又补。”
那时候他只想一辈子当阿娘的孩子,没有想过将来要做皇帝。
即便后来做了,也离不开阿娘的鼓励和认同,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看人时,温暖如春,叫人从心里头欢喜,顺从。
秦韵道:“忆苦思甜是好事啊,但是烤小肠是真香,你们快吃啊。”
敬王和皇上看她不以为意,仿佛那段记忆再寻常不过。
他们不由得打心里佩服,端着碗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
时全掀帘进来,秦韵问道:“他们找到徐宁了?”
时全点了点头道:“侍卫巡逻发现的,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秦韵兴奋道:“那快把帘子卷起来,让我们看看热闹。”
时全连忙照办。
不一会,就看见徐宁被抬回来,他在那担架上,垂下的一只手上满是泥土,黑黢黢的。
另外一只手捂住腹部,发出痛哼声。
秦韵站起来大声喊道:“这是怎么了?”
“徐大人怎么会伤得这么重的?”
“天呐,这还能活吗?”
徐宁吓得从担架上掉下来,众人一阵惊呼,连忙去扶。
徐宁却因为疼痛险些喘不上气,被扶正后他立即朝秦韵看去,结果却发现皇上和敬王都陪坐在秦韵的身边。
秦韵那老妇,面带笑意,正一脸无所畏惧地望过来,这是打量着他不敢报复呢?
徐宁吞咽着口腔里的血腥气,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狼狈过?
秦韵,这个老妇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让他沦落到如此地步,仿佛丧家之犬。他强忍着满腔的愤恨,出声道:“劳烦老夫人挂念,是我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树枝刮伤了我的肚子,并无大碍。”
秦韵一脸关怀道:“这样啊,我刚在这里烤小肠呢,还想说请徐大人吃点。”
“现在看徐大人伤在腹部,不知道肠子破了没有,应该是吃不下了吧?”
徐宁气得浑身颤抖,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捂住腹部道:“我的肠子没事,秦老夫人慢慢吃吧。”
秦韵一脸遗憾道:“那好吧。不过我带了牛大夫来,徐大人要请他看看吗?”
徐宁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有随军的大夫。”
说完,朝着皇上和敬王行礼:“皇上,王爷,微臣先告退了。”
皇上道:“下次小心点。”
敬王道:“快叫大夫看看吧,随军死人可不吉利。”
徐宁气疯,咬着牙强忍着痛苦,一瘸一拐地往营帐里去。
他那身衣服都没法看了,脏得像是刚从泥堆里爬出来的,还染着鲜血,看得周围的人都胆战心惊。
唯有秦韵,感慨地道:“幸亏伤的是腹部。”
“万一摔下山崖时不小心伤了后庭,可怎么开口说呢?”
“啧啧,徐大人可真倒霉。”
敬王:“……”你是要把徐宁说死?
皇上:“……”阿娘凶残起来叫人不敢直视!
秦韵转头,发现敬王和皇上有些石化。
她笑了笑道:“胃口不好啊?”
皇上无奈笑道:“阿娘幸灾乐祸太明显了?他会气疯的。”
秦韵道:“等的就是他疯。”他不疯自己还怎么布局,还怎么反杀一大群贪官污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不管怎么挣扎,不过是指尖的蚂蚁,随意一捏就死了。”
“王爷,您说是不是?”
敬王:“……”你所谓的绝对力量,是出其不意的打击,比调动兵马还要让人畏惧呢。
……
徐宁的营帐里,他的随从都吓坏了。
赶来医治的大夫看见那个伤口四周都有破损,肠子都看得见了,吓得连忙道:“徐大人,你这伤太严重了,要不还是找牛大夫来吧。”
“我听说今天珍妃不小心弄伤了手,都是他去处理的。”
徐宁眼眸倏尔一眯,珍妃果然没死。
秦韵设局害他,他怎么敢用她的人。
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宁拉住大夫的手道:“无妨,治吧,本官相信你。”
那大夫闻言,只好放开手去处理了。
徐宁痛不欲生,唇瓣都被咬破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叫喊着秦韵的名字,仿佛要牢牢记住这痛苦的感觉,然后找机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可由于他太过紧绷,还没有等包扎好就昏死过去。
夜晚,徐宁开始发烧,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来过,自己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随从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大人醒了?”
徐宁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随从道:“午时了。”
“皇上他们都进山打猎去了。”
“昨晚大人发烧,怎么叫都不醒,吓坏属下了。”
“还好皇上派了张院正过来,这才稳住病情。”
“大人今天好好养伤,可别再下床了。”
徐宁听说皇上派了张院正过来,目光倏尔一闪,这意味着皇上不知道珍妃的事。否则怎么可能还会救他?
珍妃这个贱人,以为巴结上秦韵就万事大吉了?
还有楚王,竟然敢联合王家算计他。
好得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报复。
这一次,他要倾尽全部势力,一举击灭王家和楚王。
这样想着,徐宁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让随从给他倒水喝,却意外发现,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了。
他问随从道:“这是张院正替我换的药?”
随从点了点头道:“是的,之前的纱布沁血了。”
“张院正说随军大夫缝合的伤口太粗糙了,以后可能好得慢,让大人要有心理准备。”
“还说像这么重的伤,大人不应该硬挺才对,早就应该找他来看的。”
“他怕大人承受不住,所以没有重新缝合。”
徐宁听后,心里顿时懊悔?
可昨晚那个情形,皇上就在秦韵的身边,他怎么敢提。万一张院正看出自己受的是刀伤,皇上再过问,他就解释不了了。
罢了,回去慢慢养吧。
秦韵没有将事情真想告诉给皇上,证明她也担心皇上因此厌恶楚王,从而影响楚王夺嫡。
知道她们还有软肋就好。
等回了京城,看他不彻底断了楚王的夺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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