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林离开后,王岩如约去找赵真。
赵真拉住他问道:“如何,是为了徐宁的事情来的吗?”
王岩哭笑不得,疑惑道:“你为何这么怕徐宁?”
赵真道:“哎……你不懂。”
“我之前有一个朋友,他在朝中遭徐宁排挤,有一次给他弄了一个什么公章错盖的罪名,就是公章掉在地上不小心盖在空白的纸上。便说此举是给奸佞可乘之机,便抓进大狱里面去了。”
“我请了我爹去说情,方才保住那位朋友的命,但官位是没了。”
“他可是二甲进士出身啊,从那以后对官场心灰意冷,游历江南去了。”
王岩肯定道:“那是之前的徐宁,现在的徐宁,他不敢。”
赵真道:“他果真是为了徐宁来找你的?”
王岩点了点头:“是的。”
赵真道:“那他说了什么?”
王岩道:“他问背叛徐宁王家能给他什么好处,我说没有,然后他就走了。”
赵真:“……”
“真的假的?他不是徐宁的得意门生吗?”
“户部刚空出的位置就给他了。”
“怎么现在要背叛徐宁?”
王岩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奇怪的。”
“徐宁屡次失利,对他们来说,一旦听见风吹草动,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前程。”
“至于徐宁……生担心他无用,死担心他连累。”
“噗。”赵真忍不住喷笑。
他对王岩道:“你们王家的人真的很有意思。”
“谈到徐宁,你们的眼神没有一丝惧怕,甚至于觉得他死不足惜。”
“当真是从大狱爬出来的,所以除了皇上,谁都不怕了?”
王岩想到过去,自己穿梭在黑暗中的一幕幕,认真道:“或许还真是。”
赵真见他认真,也不玩笑了。
他道:“或许徐宁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候,但不论如何,你们都要小心。”
“有需要帮忙的,去找我爹。”
“噗。”这下轮到王岩喷笑了。
“世子也很能干的,为何总是妄自菲薄。”
赵真摇了摇头,一脸真诚:“我不行,我是独子,我爹从小就不让我参与政事,我有时候连对错方都分不清。”
王岩:“……”之前他也是这样的。
可见父母太包容了也不好,孩子嘛,还是要撒开手放出去闯一闯。
王岩想老母亲了。
她老人家也是在家族危难之际,才悟出来的道理吧?
那就是,把他扔出去,自寻活路。
好在,他没有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王岩回去时,想顺路去给老母亲请安的。
刚一出营帐,发现赵真也跟来了。
他疑惑道:“你这是还准备去哪儿?”
赵真一本正经道:“还能去哪儿,去你老母亲那里,接我的老父亲回来。”
王岩:“……”?!
虽说两位老人都是一把年纪了,由不得他们深想。
可他和赵真一路并排着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挺怪异的。
“李妃娘娘还好吧?”
王岩主动打破沉默。
敬王的侧妃李氏,便是世子赵真的亲生母亲。
赵真点了点头道:“太闷了,她比你母亲还年轻五岁呢,可却感觉她才是年长的。”
“只有阳哥儿能喊得动她晒晒太阳,出府是不可能的。”
王岩惊讶道:“你也喊不动?”
赵真摇头:“见我可嫌弃了,说我被我爹养蠢了。”
王岩:“……”这是亲娘不会错了。
他们二人来到秦韵的营帐前,只见秦韵的小炉子上在煨汤,皇上和敬王爷一人端着一个碗,正喝得津津有味的。
赵真行了礼,问道:“爹,该休息了吧?”
敬王爷道:“再等等。”
赵真:“……”
皇上解惑道:“那小炉子底下,烤着板栗呢。”
“你爹还没吃到。”
赵真:“……”?!
家里那么多炒栗子,您吃过一回吗?
到秦老夫人这里就变成山珍海味了??
秦韵看出了赵真的疑惑,对韩嬷嬷道:“扒出来吧,送些给世子尝一尝。”
韩嬷嬷扒出来,用簸箕把灰尘都抖干净了,这才放进盘子里,递给赵真。
赵真不想吃的,但他爹已经伸手了。
他无奈,也就跟着尝一尝。
这一尝,眼眸倏尔一亮。
秦韵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赵真连忙点头,认真道:“怎么会这样的,比家里炒的还好吃?”
秦韵解惑道:“家里炒的放糖,太甜了,不适合老年人。”
“你爹喜欢,你下次回府让他们炒的时候不要放糖就行了。”
敬王却认真道:“不一样,这里的山板栗要好吃一些。”
皇上附和道:“的确,这里的山板栗要小一些,口感要脆一些。”
赵真道:“你们可真是会吃。”然后又忍不住抓了一大把。
皇上道:“不是我们,是我阿娘会吃。我们在这山里,随便抓什么来,她都会做。”
“而且做得非常好吃。”
“皇叔,你说对不对?”
敬王点头,非常赞同道:“对。”有当年打仗在外的感觉。
不同的是,当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得到什么都感觉好吃。
现在是每一顿都充满了期待,然后都觉得好吃。
秦韵对赵真道:“回去可以烤一些孝敬你娘。”
赵真连连点头,心想老夫人都想到他娘了,他自己怎么能不到呢。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王岩留下,没走。
秦韵问道:“可是担心敬王来这里频繁了,外面疯言疯语?”
王岩吃惊了:“娘,您怎么什么都能想到?”
秦韵笑着道:“很难猜吗?你和赵真一起过来就心事重重的。”
王岩道:“儿子当然相信您,就是担心长此以往,对您的声誉不好。”
秦韵笑着道:“哪还有什么长此以往?你当我秋猎真是来玩的吗?”
王岩愕然,心下咯噔一声,连忙问道:“娘又想做什么事情了?”
秦韵道:“千金坊的生意是还不错,但还有很多高门老夫人都舍不下脸亲自去逛逛,但偏偏她们是最有钱的。皇宫的女眷虽然高贵,但不轻易出宫门。”
“我想来想去,要想撬动这批老妇人的钱包,只有一个办法了。”
王岩脱口而出:“李侧妃。”
秦韵赞许道:“不错,你果然是我亲生的。”
王岩哭笑不得:“敬王爷知道您这么算计他吗?”
秦韵道:“我算计的只是他那张吃饭的嘴,不然你当我这么用心做饭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心甘情愿进套的,与我何干?”
“反正这次等他回去,李侧妃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女人啊,无论到什么年纪,听见有人撬她墙角,否管她是否在意,好奇心那是非常浓厚的。”
“我只等她一出佛堂,保管她再也回不去了。”
“以后就跟着我这尊活佛,好吃好喝吧。”
她不仅要李侧妃出来当她的宣传员,她还要李侧妃见到她以后,自觉愧对,以后每叫必到呢。
王岩苦笑道:“您要真把李侧妃引出来,儿子对您简直五体投地了。”
谁不知道李侧妃进佛堂都快二十年了……那是每年浴佛节才出来一次的人物啊……
秦韵看了一眼儿子,轻飘飘地道:“这就五体投地了?我还没有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带着梦云来呢?”
“是真的想要我为你们做主,还是被别人烦得不行了?”
王岩笑容僵住,喃喃道:“儿子先给您磕一个吧。”
面子啥的,给儿子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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