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官刘不应与上林苑的事,有何关系?”邓七听到他如是问,待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立刻否认道,“寺卿在说什么,和那处有关的人,不是在庚申、辛酉间——”

    他猛然住了嘴,王玄之追问道:“好似那两间的犯人,关进来时没有说过,他们具体犯了什么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张牢头等人此时一头雾水,俨然不知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但看他们一人慎重,一人紧张,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不是他们轻易能惹得起的。

    他都守了大半辈子的天牢,可不想因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丢了这份差事,“寺卿,我带弟兄们去门外等着,免得有什么不长眼的过来,打扰了你们?”

    王玄之摇了摇头,“邓七害人的证据确凿,但其害人的原因,还要细查,待不良帅到了,便将他押回大理寺,择日再审,你们安排人看住他,另外再安排一人,助道仵作将刘不应的尸体抬出去,本官也要一并带走。”

    张牢头松了口大气,他立刻指了左边一人,“你去看好邓七,”又看了剩下的蛮达和另一个狱吏,咬牙道:“你去助道仵作!”这种要命的时候,其实他更想去帮忙,奈何人已经够了。

    转眼间牢里只剩下了几个人,一个看守邓七的人,还有蛮达、王玄之。

    邓七的眼珠来回转动,在几人身上来回流转,他忽然动了下唇,掩在破布之间的十指,也在不经意间弯了弯,右脚也随之往后跨了一步,左脚

    他趁另外两人没注意之时,点住了看守他的狱吏的穴道,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下,转身就要逃跑,边跑边嘲讽道:“王寺卿你很聪明,可惜没有功夫的你,也奈何不了我,想知道真相,下辈子吧——”

    邓七转身跑了几步之后,剩下的话,悉数卡在了嗓子眼里,皆因一尺开外站着的人,他先是有一瞬的不忍,很快又变了脸色,今日能这么快被拆穿,此人立了很大的功劳。

    他话里已经带了杀意,“蛮达,你让开,我念在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你一回,你再拦着,别怪我不客气了。”同时还朝刑房那边看了下,只要这边动作轻点,那里的人是听不见的。

    蛮达固执的站在他前面,微微一侧身,右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为官差,你知法犯法,而且牢里的犯人,都已经定罪了,并不需要我们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邓七似乎听到了刑房的动静,他不再多说,蹬蹬朝前跑了两步。他右手直接握爪出拳,用上了八成的力道,朝对方的左边打了过去。

    蛮达感觉到了股劲风直冲心口,在头朝左边看时,整个人往右一侧,避开了这要命的一拳,同时右手五指并成掌,打向对方的肩头。

    邓七脚站在原地,腰突然向往倒,使得对方的拳打了个空的,左脚随之一跺,右脚仍朝蛮达的左边踢过去,带着凌厉如刀的劲风。

    蛮达再次往右边一闪,发出哐当的声音,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一间牢房门口,那趴在牢门口‘看热闹’的人犯人,也被他给吓到了角落里。

    正要再出招时,却发现邓七,已经冲过了他,往大门的地方跑了。

    蛮达立刻追了过去,就看到已经逃跑的人,在一步一步的往后退,逆着光的门口,站了个人,只看得到对方的手里,拿着杆长枪,宛若杀神临世,便是他也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

    “无事,他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王玄之出现在他身后,使得他退无可退,又听他对那道身影说,“夷之,你来得正好,拿下案犯邓七!”

    蛮达就见那道身影,快如闪电,迅疾如风,和他过了好几招的邓七,在他接连换了好几个位置之后,终于看到了对方一掌,将邓七打到倒地吐血,甚至连长枪都没有用。

    “不良帅可真厉害!”蛮达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可比他有用多了。

    陈夷之路过他时,看了眼这个奇怪的人。

    抓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此人,一开始还以为在学功夫,是以,他还特意放慢了速度,结果此人也跟着慢了下来,他又试验了两招,他快此人换位置也快,他慢下来此人也跟着慢。

    这牢里待久了,便是狱吏,也变得脑子有问题了。

    他走过去拎起那个不断往后爬的人,“躲什么躲,老子又不吃人。”他说着还拿银枪当棍子使,在邓七的腿上敲了一棍,蛮达和犯人都不由闭了闭眼,瞬间感觉腿疼得不得了。

    邓七深受其害,他‘嗷嗷’叫了两声,“不良帅不是说不吃人么,那现在又算什么?”

    陈夷之将银枪搭在肩上,痞里痞气的说,“老子不就打你一下,你是什么地方少了块肉,被老子吃了吗,你找出来,老子切块肉给你补上。”

    一开口、一动手,白瞎了家世和相貌,不止牢里的犯人、蛮达、还有那个被定在不远处的狱吏,便是邓七本人都目瞪口呆,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王玄之想起了‘长安三侠’短暂的快乐时光,两个好兄弟,一个为梦想,一个为撑起门庭,皆弃笔从戎,这些都只是他们成长路上的冰山一角。

    可他觉得两人成长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夷之,你来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事吗?”王玄之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陈夷之‘嘿嘿’笑了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是遇到了个贵人,他同我聊了两句,兴许我还有机会——”他凑近好兄弟的耳朵,将剩下的话叽叽咕咕的说了出来。

    那个传话的狱吏,也想到了遇贵人的事,他连是谁都不知,只晓得不良帅被请上了马车,聊了一会儿,才和他继续往天牢呢,真羡慕!

    王玄之面色有一瞬的凝滞,片刻后恢复如初,他道:“夷之正好你来了,邓七的家中,还要劳烦你带弟兄们去搜一搜,看能否找出更多的证据来。”

    “那我先走了!”陈夷之解救了那个被点的狱吏。

    他一手杠着银枪,一手提着人,风一样的离开了。

    “蛮达,你随本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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