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纷纷扰扰都与沈瑾禾无关,说是出来瞧瞧,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她继续做的,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有下人们各司其职。
沈瑾禾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准备躲清闲。
却谁知道魏国公世子夫人竟是追了出来,一开始也没与沈瑾禾说话,只视线一直盯在她身上。
沈瑾禾也不在意,反正她没有话与这位世子夫人说。
过了一会儿,见沈瑾禾要走,那人忽然开口道:“苏夫人,我见过你。”
沈瑾禾闻言,抬眸看了过去,只是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却依旧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对方。
“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上。”世子夫人主动为沈瑾禾解惑道。
说完之后,见沈瑾禾没有开口,便继续道:“听说你和离了,如今住在何处,有何打算?”
沈瑾禾没想到对方竟会说这些,只笑着道:“有劳世子夫人关心,不曾有什么打算。”
魏国公世子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沈瑾禾的眼神有些让人回味。
沈瑾禾却不理会,原本就不相熟的人,总是窥探自己的私事,让她很是不舒服。
“我还有事,就不相陪了,世子夫人请便。”沈瑾禾淡声道。
“等等……”世子夫人上前一步,拦在沈瑾禾的面前,轻声道,“苏夫人怕不是已经做好打算了?”
说完,双眼很是不客气地在沈瑾禾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沈瑾禾微微蹙眉道:“世子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要我说出来吗?”世子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眼底的情绪,让沈瑾禾很是不适。
“有话请直说。”沈瑾禾能读懂对方眼中的神情,不屑、嘲讽她自不量力。
可她与这位世子夫人今日也不过才第二次见面,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吗?
“我本不想将话说得这么直白,沈夫人因何会和离,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那日在普济寺,你与世子到底清白与否,你心知肚明,我二妹妹在府中好好地养胎,身子一向康健,缘何会摔倒,明明孩子都已经八个月大了,怎么就留不住?”
对方咄咄逼人,语气相当不善。
只是沈瑾禾听在耳中,却觉得好笑。
明明是镇北侯世子夫人暗结胎珠,到头来,竟将过错归于她身上,真是可笑。
沈瑾禾微微抬眸,神情淡漠,道:“世子夫人确定要与我在这里说这些吗?”
魏国公世子夫人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何,刚才一瞬,竟心中产生了一丝退意。
可今日她前来,就是为了让婆母成功与镇北侯府再结姻亲,可沈瑾禾在这里,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你一个和离之妇,别以为讨得了长公主欢心,就真的能在侯府当家做主了,不过就是贵人面前的玩意儿罢了。”神情倨傲地看着沈瑾禾。
沈瑾禾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心中想着不要扰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丧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不想再理会,直接越过对方就走。
但奈何,有些人,就是不识趣,直接伸手拉住沈瑾禾的胳膊,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沈瑾禾脚步微顿,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微微用力,道:“我有何可心虚的,死者为大,世子夫人确定要在今日将事情闹得难看吗?”
“你……什么意思?”她竟然有些不敢与沈瑾禾对视,微微偏开了视线。
沈瑾禾轻轻一甩,转身离开。
魏国公世子夫人却没有立刻就追上去,只是看着沈瑾禾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不远处的塔上,正有一道视线,落在沈瑾禾的身上,那视线如鹰隼一般锐利,带着几分探究。
一旁的肖钰看了一眼世子,心中很是不解,世子既然知道被戴了绿帽子,为何迟迟不揭穿世子妃,若是过了今日,怕是只能这样了。
可惜,这些话他并不敢当着世子的面说出来。
顾淮景的视线跟随着沈瑾禾,只见她去了灶房后,坐在石阶上,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皙,似是能掐出水儿一样。
只是她的神色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心中定是烦闷。
沈瑾禾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婆子找了过来,“沈娘子,您去瞧瞧吧……”
婆子的神色有些犹豫,面上又带着焦急,拉着沈瑾禾的手就要走。
“发生了何事?”沈瑾禾被拉着走了几步,问道。
“魏国公夫人她……”婆子看了一眼沈瑾禾,吞吞吐吐,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瑾禾却从婆子的神情中猜到了,这件事定是与她有关,所以那婆子神情才会如此的为难。
想到刚刚魏国公世子夫人的那一番言语,沈瑾禾还有什么事猜不到的呢。
只是没想到魏国公夫人竟然会在这里闹上,今日可是高氏下葬的大日子。
可她却一点也不顾及已逝的女儿。
难道与镇北侯府再续上姻亲就这么重要吗?
是的,重要,宫中辰妃只生下一女,如今再有了喜讯,都传说是个皇子,而镇北侯府有着兵权。
沈瑾禾加快了脚步,她不担心别的,只怕长公主本就刚将养好的身子又被气病了。
这一幕,被顾淮景看在眼中,转身对肖钰道:“我们走。”
肖钰不明所以,只是见世子爷下楼后,却是往家庙的方向走去,不由道:“世子爷,咱们是悄悄回来的,此事只有陛下知道,您……”
顾淮景回眸,一个冰冷的眼神看去,肖钰立马闭上了嘴。
屋中,城阳长公主脸色不是很好,而魏国公夫人振振有词,句句都是指向顾淮景与沈瑾禾有私情,自家女儿死得蹊跷,在场之人,小辈的,皆不敢言语,而与魏国公夫人身份相当的,却都不在场。
见到沈瑾禾进门,魏国公夫人眼睛一亮,上前一步,伸手指着沈瑾禾说道:“你个不知道羞耻的贱人,怪不得和离,怕是早就有了想进侯府的心思,长公主定是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住了。”
说到这里,魏国公夫人眼泪泛滥,哭得很是伤心。
“胡说八道,瑾禾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念在你到底是失去了女儿,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却不容你这般放肆!”城阳长公主冷着脸,喝声道。
“可怜我那女儿,成婚一年不到,就殒了命,求长公主怜惜一二……”魏国公夫人捏着帕子,苦得很是动容,而至于怜惜什么,之前她已经说过了,无非是要顾淮景娶魏国公府的姑娘当续弦。
沈瑾禾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但这种时刻,她却不能出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这种场合,魏国公夫人今日是铁了心逼城阳长公主应下。
城阳长公主何时见过如此没脸没皮之人,方才就已经回绝了她,却不想她竟又提起,只觉得心间涌起一股怒火,却又不能当场发落了魏国公夫人。
沈瑾禾见长公主神色不好,连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魏国公夫人却哭着跪到了长公主的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样子不甚可怜。
屋中只听得到她的哭声。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了门口,声音不冷不热道:“烦请魏国公夫人将高氏的棺椁抬回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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