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厂长忘了一件事。
眼下整个工厂都被封锁,这些工人根本出不去。
有些个不想闹事儿,只想过安稳日子的,也想到了工厂后门,便趁着夜黑风高走到了后头,打算偷偷的去把藏在砖头底下的钥匙拿出来。
于是乎,两波人就这么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大眼瞪小眼。
“你们想干嘛?”
这话几乎是异口同声。
卫民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几个熟悉的面孔,好一会儿才道:“朱叔,招娣大姐,惠香婶儿,你们不会是想偷偷跑出去?”
大半夜的跑到后门儿来找钥匙,不是想出去干嘛。
总不能和他一样,都是听了厂长的话去通知外头的吧。
几人被戳中了心思,当下有些心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先别说我们,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干啥,难道不是想出去?”
都是大半夜逃跑的,谁也别说谁。
卫民一窒:“我出去有点事情?”
“什么事?”朱叔追问着。
“就是……回家看看我妈。”
卫民是个老实人,这么一撒谎,眼神飘忽着,长了眼的都能看出他心里发虚。
招娣大姐笑了笑:“我说卫民啊,你说瞎话不打草稿是不是,你老妈子前天不就已经去乡下看你舅妈了。”
卫民:“……”
糟糕,一时紧张把这事儿给忘了。
惠香婶子趁机道:“卫民啊,咱们睁眼不说瞎话,大家伙都想出去,咱们谁也别说谁,一块儿拿了钥匙开门出去呗,再搁这儿说下去,让人看见了,谁也走不了。”
“就是啊,傻站着干嘛,想出去就快点让开,把砖头给我。”
听着几人的话,卫民内心挣扎。
厂长说了,他们这些人身上都可能已经被传染了。
之所以让他大半夜出去,也是因为半夜街上没人,不会碰着,传染的几率就小了。
可是厂长交代的事情又不能不做。
思来想去,他一把捡起了地上的砖头把钥匙拿起来,一旁的朱叔等人还以为他准备开门,高兴坏了,直接凑上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卫民竟然一甩手臂,把钥匙丢外头去了。
“你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几人不禁有些慌。
厂里的围墙可高着呢,去年因为厂里遭贼,被人毒死了不少猪的事儿,围墙又砌了两层,还在最上面糊上了碎玻璃片,就是为了防止再有人想翻围墙。
“卫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自己不出去还要拦着我们,你是想死在这儿啊。”
“我家里还有娃娃等着我回去嘞,卫民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心也太黑了。”
“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还能干出这事儿,我告诉你,我要是死在了这儿,铁定要拉你当垫背的,你他娘的给我等着。”
几人指着卫民,骂骂咧咧,愤怒到了极点。
卫民摆了摆手,“对不住了各位,不能让你们出去,这可是传染病。”
“就算是传染病,咱们几个好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肯定没被传染上,你把我们锁在这儿了,才真的会传染。”
他们又不是傻的跟那些要留在这儿看猪的蠢货一样。
猪是得了不知道的温病,听那些个人说是什么炭疽病,他们也不清楚。
眼看着人也病了,猪也病了,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他们继续待下去才是等死呢。
工钱的确重要,可再重要也重不过自己的小命啊。
“传染病有潜伏期,你们要是回去了,传给你们家里人,他们也得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卫民撇了撇嘴,转头就走。
“你干什么,臭小子你给爷回来。”
朱叔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俨然没想到卫民居然就这么跑了。
惠香婶儿见他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当即压低了声音提醒:“你干啥,你喊这么大声干啥,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朱叔这才反应过来,禁了声儿。
“这下怎么办,咱能翻墙出去不?”
“翻什么墙,我这一把老骨头哪儿经的住,上面还有各种瓦片瓷片,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觉得卫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要不就安心待在这儿,明儿个劝大家伙开门,给大家伙隔离打药呗,不然真出了人命,谁也担待不了啊。”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而从后门处离开的卫民则选择了爬墙出去。
他个子高,围墙这边还有好几棵有念头的树,爬上去也不费劲,再用衣服垫在墙头上,这样哪怕是受伤的话,也不会太重。
当他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手心和膝盖还是不出意外的被划伤了,墙头上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瓷片太多,他也没敢回去多拿两件衣服,这会儿除了这俩大伤口,掌心更是划出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小血痕,就是不太重是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落脚点有个不大不小的斜头的石块,跳下去的瞬间就扭伤了脚,受伤的膝盖被二次创伤,他就这么躺在地上,握着腿,疼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太他的疼了!
想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翻个墙竟然把自己搞的一身伤。
说出去以后真是没法儿见人了。
林栀回到家,迟迟等不到小医传来任务成功的消息,出门一打听,才知道下午医院去查封的时候,这些人直接把他们赶出去,还把里外的门锁上了。
就怕他们把场子里的猪给处理了发不出工资来。
她心里不太放心,便趁着江勤和江霜睡觉的空过来看看,
没想到才准备爬上墙头看里面的情况,一阵树梢响动,紧接着,一坨不明物体就落了下来。
再然后,她听到一声闷叫。
就看到这个青年躺在地上,疼的要死要活的。
她没敢上前去碰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戳了戳:“你没事儿吧?”
从厂子里出来的,说不准已经被传染了,尤其是这人还流血了,她要是碰到了,百分百会被传染上。
她有药是不怕的,但能避免传染当然最好。
正在缓冲那锥心一样的疼,黑灯瞎火的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可把卫民吓的一激灵。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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