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日子越过越好，人却越变越坏。”
“他们从一个破落小村搬到了县内，又从县内搬到城内，从一个小茅屋到最后发家致富，住上大宅子，从一身麻衣到绫罗绸缎，你爹也从只爱你娘一人到最后三妻四妾，整个大宅子住满了十八位妾氏，最后又把你娘赶出了府。”
“将你娘赶出府之后，那渔夫的生意一落千丈，出海捕不到半条鱼，打猎遇不上野兽，鱼的生意做不成，虎皮貂皮生意也做不成，因此亏了一大笔银子。”
“你爹是个凡人，不似修士那般本事大，在城内行事，上下都要打点，差人打猎，雇的也是修士，每次都无功而返，自然……生意该黄黄，铺子该关关，大宅子该卖卖。”
姑奶奶说着，看了眼陆晚，又轻叹一声：“也幸好，你遗传了你娘的美貌与天赋。”
陆晚遗传了她娘亲的美貌与天赋，这是最幸运的事。
要是遗传了她爹，那可真是没地方哭了。
“后来，那渔夫穷困落魄了半年多，辗转回了那小破村里，又重新开始自力更生过上穷苦生活，某日上山打猎，无意间又遇见了你娘亲，发现妖兽们不伤她，野兽们甘愿将吃食贡献给她，那时他才明白，他所有的富贵全是你娘亲带来的。”
“村子里其他人打不上几条鱼，就他盆满钵满，是你娘亲的缘故，别人上山打猎只能碰到些野兔或者妖兽，而他却能撞见虎王、狐狸……且各种妖兽在他面前都规规矩地，任由他捕捉也是因为你娘亲。”
“渔夫计上心头，在你娘面前痛哭流涕，跪下认错，求着你娘回去，你娘从下九州开始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他，他以前对你娘也是极好的，见他痛哭流涕认错，你娘心软地原谅他，又跟他回了小破屋。”
“那时你娘怀了你，只差两月便要临盆，那段时间，那渔夫对你娘体贴入微，照顾得极好，同时，他又如以前那般，一出海边捕了不少鱼，一上山便打了不少猎，日子又开始好起来了。”
“直到你娘快临盆时……”
说到这，姑奶奶那双赤红的瞳蒙上一股怒意。
话还没说完，一道叫声从外面传来。
姑奶奶与陆晚齐齐看向门外。
这是天马的叫声，它在说欧阳家的人来了！
陆晚惊讶，没想到欧阳家的人来的这么快。
一阵狂风袭来，原本紧闭的门打开。
欧阳渊率领欧阳家上下弟子以及欧阳家旁系踏入天宫中，颇有股要逼迫他人就范的架势。
欧阳渊扫了眼陆晚，眼里带着怨恨。
扫向眼前姑奶奶时，他眼里的怒意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恭维。
“欧阳渊见过墨意老祖。”欧阳渊拱手，客气道。
陆晚见欧阳渊态度的转变，不由得看向眼前的姑奶奶。
墨意老祖？
能让欧阳渊点头哈腰又客气地喊老祖的，都不简单。
“本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千墨意掀起眼皮，赤红的瞳布满冷意地看着欧阳渊。
周围的气氛随着千墨意这句话而变得凝滞，连欧阳渊身后带来的弟子跟旁系也噤了声，屏息凝神。
这位祖宗阴晴不定，不可惹。
惹急了，她是真不顾什么情分，直接动手就是干。
“姑奶奶，姑奶奶息怒。”欧阳渊不怒，反而带着笑容低声下气道。
“有事说，有屁放，没事就给本姑奶奶滚。”千墨意不耐烦道。
“姑奶奶，晚辈前来没其他意思，只是想让姑奶奶替欧阳家做个主。”欧阳渊瞥向陆晚，双目又变得冰冷。
“姑奶奶虽不现世，可这天邸的事也瞒不过您半分，陆晚杀我家蓉儿一事相信姑奶奶也听了些风声，所谓杀人偿命，她杀了我家蓉儿，纵她是神夏一族的血脉，那也该……给我欧阳家一个交代才是。”
“蓉儿是我欧阳家的掌上明珠，她死，欧阳家上下悲伤不已，她娘亲更是伤心过度晕厥过去，若不给个交代或不一命偿一命，我欧阳渊难以与欧阳家上下交代，更难与欧阳家的祖宗们交代！”
欧阳渊激动道，眼眶红润，一副痛失爱女的模样。
“交代？要什么交代？欧阳家哪个要交代的，让他上本姑奶奶面前说。”
“至于欧阳家的祖宗们嘛，早下十八层地狱投胎去了，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当了畜生，自顾不暇了哪有空要什么交代？”
千墨意不屑道。
欧阳渊与欧阳家一众人面色由青变黑。
千墨意是在说他们老祖宗是畜生呢！
好气哦，但是……
他们不敢开口。
而她这话，是铁了心想护陆晚。
她这般坚定，想从她手上讨要个说法，怕是难了。
“欧阳家的小姐下了九州便虐杀我州的修士，死在她手上修士共计二十九人，有些有妻有儿的，有些还怀着身孕的，还有些老弱病残的普通人，皆逃不过她之手，光凭这一点，她便死不足惜。”陆晚冷声道，眼若冰霜。
“那些人到底是下界之人，下界之人又如何与蓉儿小姐比？”欧阳渊身后在一个修士开口道，一脸不屑，仿佛在他眼里别人的命根本不是命，而是草芥般，只有欧阳蓉儿的命才是娇贵的命。
那修士一说完，其他人便盯着他看，连欧阳渊也瞪了他一眼。
那修士见状，住了嘴，低头，不敢再开口。
即使这般，他们心里还是那样想的。
在他们眼里，下界那些人就如蝼蚁，死多少都不足惜。
陆晚冷目看着那修士，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长鸣会那么痛恨欧阳家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身为大小姐如此，身为欧阳家的弟子也是如此。
“蓉儿在欧阳家时便爱与人切磋，下了九州，便以为是在天邸一般，想会一会九州的修士，想与他们切磋才出了手，她不知九州与天邸的差距那么大，一时失手才杀了他们，是无意之举，但是……你却是故意杀了我家蓉儿！”欧阳渊话语委婉，替欧阳蓉儿澄清，说到后面一句时，他语气又冷了几分，带着几分怨恨。
“噗嗤，方才我说了欧阳蓉儿杀我州修士是虐杀，欧阳家主可知什么是虐杀？”
“身体分离，血肉模糊，手脚挑断，折磨过后才断了气，树林里横尸遍野，腥味弥漫，路过之人无一生还，这就是欧阳家主说的切磋？”
陆晚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忍不住噗嗤一笑，又咬牙切齿道。
每每想到那夜赴约所看到的场面，陆晚便心疼万分。
那些都是西北州的修士！
他们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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