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者这一声长叹,苏念呼吸一顿。
乔泽?
这是钢琴师的名字吗?
“这白色粉末,名为忘忧。”这边老者又说道:“是我亲手研制,它是珍贵草药提炼而成,并且混合了心头血,当它进入了人的口鼻后,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如同登上了仙境一般。”
闻言苏念心一沉:“毒品?”
老者否定了这个说法。
毒品有害。
而忘忧无害。
毒品可以无穷无尽提炼。
但无忧不行。
无忧的数量非常稀少。
“我给乔泽,是因为他太苦太苦了,他的心魔太盛了,我想让他忘却痛苦,战胜心魔,却没有料到,他用忘忧,不走正道啊!”
“……”
说罢老者和苏念说了钢琴师乔泽的故事。
乔泽的父母曾经被赫赫有名的贵族下令追杀,并且死于杀手手中。
“这本来已经够苦的了,可这孩子还经历了一件事情,这才是他最大的心魔。”老者叹了口气:“当时他哥哥为了保全乔泽和姐姐,所以想要引开杀手,并且将乔泽和姐姐藏在衣柜里。”
“可谁曾想,哥哥关上衣柜门时,那老式衣柜的锁扣从外落了下来,衣柜沉重,当时乔泽和姐姐又年幼,根本无法推开衣柜,所以被困住在里面。”
“等哥哥引开杀手,并且在路上无意中遇到听到风声赶来的我,我们重返回来找乔泽兄妹时,却怎么也寻不到,最后哥哥终于想到了衣柜,当来到衣柜前,看到衣柜锁扣落下时,他哥哥的脸都白了。”
回忆起当年的画面,老者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太惨了。
实在太惨了。
当时乔泽的哥哥,根本不敢打开衣柜。
是老者打开的。
衣柜一打开,就是一具干尸倒了下来。
那是乔泽的姐姐。
之后就是满脸恐惧,瘦到已经只剩下骨头的乔泽了。
“乔泽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可能是他的姐姐,用自身血液给他吸食,保住了他这条性命,而从那以后,他每日每夜困在了梦魇中。”
听着老者这一番话,苏念脸上闪过震惊。
她简直无法相信!
这样小说都写不出的惨绝人寰,会真实发生!
一时之间,苏念说不出一个字了,只能够怔怔看着老者。
“所以我给了他无忧。”老者说道:“我告诉他,若他在被梦魇困住时,那么可以吞下,让他不想那些让他痛苦之事。”
“可我不会料到,他却用无忧,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老者再次叹气:“他从小就喜欢钢琴,可却剑走偏锋,用他的琴声再配合这无忧,不走正道啊!”
“……”
老者的一番话,让苏念心弦发颤。
实在是这个故事让她意外。
让她震撼。
她之前只以为,钢琴师曾经是个底层。
被贵族欺压。
所以心生不平。
所以要报复所有贵族。
要成立一个新的体系,要取代现有的贵族。
可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缓了缓情绪后,苏念深呼了口气,她看向老者:“老先生,既然他不走正道,无忧又是您给的,那么您是否能够去阻止他现在伤天害理的行为?”
苏念不知道老者和乔泽的具体关系。
但既然当年乔泽一家被追杀,老者会闻声赶来帮忙,足以可见老者和乔泽一家,都交情匪浅。
而加上老者是长辈。
也许他出面,能够力挽狂澜,而且能够救出她的母亲。
……
苏念本以为,老者会愿意。
毕竟老者明显不赞成乔泽的行为。
否则不会再三说,他不走正道。
何况能够和她家二宝成为朋友的人,一定是好人。
然而没想到,当苏念这么说后,老者直接拒绝了。
他很明确告诉苏念。
他答应了二宝,告诉苏念这白色粉末来历,其它的事情,他一概不会管。
老者的拒绝,让苏念有些意外,同时有些心急,她的声音不由微提:“老先生,您难道不知道钢琴师做些什么吗?”
“他用他的琴声,配合您的无忧,引诱人自杀,并且已经造成了数人死亡的事实,而且还让我母亲下落不明!”
“我认为你有必要站出来,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您的责任。”
听到苏念带着指责的话语,老者并没有发怒。
他只是看着苏念:“我给他无忧,只是想让他走出梦魇,而他却用作它处,这是他的问题,和我无关,所以我并不认为我有任何责任。”
“而你母亲下落不明,这是你的事情,毕竟这不是我的母亲,何况他已经造成了数人自杀,这是事实,改变不了,即使我站出来,这些人也不可能再活了过来。”
老者的一番言语,让苏念一堵。
这逻辑……
虽然没有任何错。
但却冷血。
“老先生,所以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钢琴师继续用琴声和无忧害人吗?”苏念道:“他做出这些事情,证明他已经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了!所以若放任下去!他还能够做出什么!简直无法预估!”
闻言,老者的脸皱了起来。
明显,他是很反对反感钢琴师这么做。
可偏偏,他却又要置身事外。
“知道为什么我来这里吗?”老者说道:“又知道为什么我的房屋内,没有任何电器吗,因为我完全不想参与外界的事。”
“外界任何事都和我无关,若不是小朋友这个孩子在草药方面有绝对天赋,和我又绝对投缘,我会是孤身一人,不会和任何人来往。”
“老先生,既然您提到二宝,那么我告诉您,二宝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还小所以我不会告诉他这些,但若他知道了,一定不赞成您做出这样事不关己的选择!”
听到苏念搬出了“二宝”,老者似乎终于有些触动。
他沉默了良久后才说道:“我说过,无忧不是毒,也不可以无穷无尽提炼,按照你的说法,他用了三次,怕是已经都用完了,以后也不可能用无忧再去伤天害理了。”
停了一下,老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你离开吧,看在小朋友的份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从很多年前就发誓过,再也不问外界的事。”
“所以无论乔泽做了什么,都和我无关,外界一切纷纷扰扰,我都不会理会。”
“……”
有人说,人老了,会变得很倔强。
倔强到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而此刻苏念面对的老人就是。
无论她怎么说,对方都很明确。
他不会管任何事情。
最后苏念知道没有办法了。
她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苏念看向老者:“老先生,我还想问您一件事情,乔泽的哥哥是否叫乔四,还有他们父母当年为什么会这追杀?”
苏念突然而来的问题,让老者愣了一下。
数秒后,老者并没有回答苏念第一个问题,而是道:“他的父母给贵族做事,背了黑锅。”
……
“轰!”
就在苏念离开木屋后不久,一声雷鸣忽然响起。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最近的雨,怎么就这么多。”老者嘀咕了一声,随后走进了一间房。
房间的角落,放着一个木箱。
木箱上了锁。
老者打开的木箱。
而里面,却并不是藏着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张照片。
老者拿出了照片。
照片是黑白照片,已经发黄了。
但依旧能够看出,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旗袍,风姿卓越。
只是眼神,流露出淡淡忧伤。
“乔泽这个孩子,做错了事啊。”老者对着照片重重叹了口气:“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他早晚要走错路,早晚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也阻止不了他。”老者说道:“这孩子固执啊,就和你一样啊,太固执了,所以要不然他死,要不然他就要继续这么下去。”
说话间,老者的眉眼,充满了无奈。
“他是你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他死,毕竟这孩子,太惨太惨了。”
“……”
说完这些,老者陷入回忆。
在这绵延的回忆中,老者忽然又喃喃了一句:“乔泽啊,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若要知道,他真会疯啊。”
“所以由着他吧,他知道错了,也许会回头,会回头的。”
喃喃自语良久后,老者将照片重新放回了木箱。
就在他要关上木箱时,目光无意中再次撇到了照片,隐隐有什么,闪过了老者的脑中。
怎么他刚刚见到的小朋友的母亲,莫名像一个人。
老者凝神想着。
但也许是年纪太大的缘故。
尽管老者看上去并无老态,但是大脑终究还是有些退化了。
所以老者想了半天,并没有想起来。
而他也没有多想。
“啪嗒”一下,将木箱关上了。
那张发黄的照片,依旧静静躺在木箱里。
老者很快忘记了,二宝的母亲很像一个人这件事。
而他也不知道。
苏念其实像木箱里照片上的女人。
或者说不是苏念像。
而是波兰夫人像。
波兰夫人的眉眼,像极了木箱照片的女人。
只是波兰夫人的眉眼,温柔。
但木箱照片女人的眉眼,倔强,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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