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老者还想要说，却看到了二宝发红的双眼。
他这才猛地回神了。
他已经说了太多太多了。
何况这些，也不是小孩能够听的。
因此老者再次长叹一声，摸了摸二宝的脑袋：“孩子啊，你就当这是一个故事吧，一个我无聊编造的故事吧。”
……
夜色幽幽。
天，彻底黑了下来。
二宝已经回家了，只剩下老者一个人了。
许是今天和二宝的对话，让老者一直陷入回忆中，迟迟不能够抽身。
以至于二宝都离开了，那无穷无尽的回忆，还是缠绕了老者。
他想起了那被送到男人家中孩子的后续。
男人将孩子交给了一对夫妻手下抚养。
这对夫妻，虽然已经有孩子了，但依旧将男孩视为亲生骨肉。
而男孩也始终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他以为这对手下夫妻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本来不知情的男孩，在这对手下夫妻的抚养下，也可以健康长大。
无忧无虑。
甚至以后也许会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谁曾想，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啊！
到了最后，男孩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世，而男人的妻子却知道了。
那门当户对的妻子无法容忍这一切。
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丈夫却在外和一个佣人的女儿有染！
甚至生下了孩子！
尽管这个佣人女儿已经自杀身亡！
尽管这个孩子，男人也没有相认！
只是交给了手下抚养！
但男人的妻子还是依旧无法容忍。
可偏偏夫妻一场。
她还是忌惮男人的。
因此不能够明目张胆动手。
所以女人设下了一个局。
不仅仅是男孩。
想让男孩一家，包括养父母，都没有活路……
回忆涌上心头后，老者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漫长黑夜，他再也睡不着了。
老者起身，来到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打开了木箱，拿出了那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旗袍。
眼中尽是倔强骄傲。
“阿兰啊。”老者对着照片颤颤巍巍说道：“我今天又想起了你，还和一个孩子说起了你的故事，我知道不该说的，可我和那个孩子投缘，不知道怎么就说了……”
“你也不要生气，他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他不会说出去的。”
“何况我嘱咐过他，我和他说，虽然这可能只是我一个胡编的故事，但让他也要保密，他答应了。”
“这是一个好孩子，他答应了就不会说出去，所以你放心……”
这么絮絮叨叨说了良久后，老者凝着照片，又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老者终于有了动作。
他就要将照片重新放回木箱，可刚刚放下，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捧起了照片：“阿兰，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话，让乔泽不要作恶了。”
“我知道他太苦太苦了，但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作恶太多的话，还是要遭到天谴的啊！”
“他的生父一家，已经被他灭门了，他不应该还要继续下去啊！”
“……”
就这样，老者又祈祷了半天，让女人保佑乔泽不要继续作恶的话。
等停下来后，老者这才将照片重新放回木箱。
他就要关上木箱。
然而这次，却又是一停。
老者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孩子。
女人最后一个孩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
老者见过这个女孩。
在女人刚刚诞下她后不久。
当他来看女人时，就看到了女人满脸绝望。
因为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男人不可能娶她。
也知道了，她生下的第一个儿子，送进了男人家，却被男人送给了手下抚养。
那时候的女人万念俱灰。
老者看出来了。
他安慰着女人。
并且当时还抱着女人的女儿，将女人的女儿放到女人的眼前，让女人好好看着，为了女儿也要好好活下去。
“都会过去的，阿兰，一切都会过去的。”老者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安慰女人的话：“你还有一个女儿，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儿，这么可爱的女儿，为了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老者记得分明，这么说了以后，女人万念俱灰的眼中终于闪过了波动。
她让老者出去。
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老者以为，他这番话是劝动了女人。
女人想要好好想一想。
因此他就要将那孩子抱出去，让女人一个人静一静。
“把她留在这里，我想要好好看看她。”女人却这么说。
老者没有疑心。
他以为女人要看着女儿，才会有希望，才会有力量。
可哪里知道等再进来以后，女人已经自杀身亡。
而她的女儿，却不见了踪影。
回忆涌上后，老者长叹了一声。
他已经老了。
很老了。
不比年轻时，想着还会难受，还会心疼。
现在除了叹气，除了叹息，老者已经生不出别的情绪了。
毕竟人老了就是这样。
越离死亡越近，很多事情越会看透。
反正人都是一个结局。
都会死。
终究还会在黄泉相聚。
所以有什么好悲？有什么好痛的？
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就是不知道，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到底去哪了？
是生？还是死？
若是生的话，现在也应该生儿育女了，儿女恐怕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甚至若有孙子，孙子应该也和二宝这么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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