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鸽子市看自行车的侯三,眼瞅着张少武也要走,闷声又有点娇呼的喊道。
“少武!我一个人在喇叭营害怕。”
“侯三。”张少武咬着牙,瞪着破烂侯,大声喝道。
“你个老王八犊子,以后再敢跟我整这死出。”
“我他妈一巴掌,非扇的你下不来床。”
破烂侯侯三还挺委屈,虽然他也知道,最近的喇叭营,出不了幺蛾子。
可喇叭营就剩下一个人,侯三心里是真的打怵。
“你以后,再在你们院,寻摸个不上学的孩子,让他陪着你在喇叭营看自行车。”张少武说完,扭头就走。
他是打心眼里,恶心侯三“卖萌”还他妈撒娇那一出。
破烂侯无奈的又叼起烟卷,猥琐的伸着懒腰,瞅着眼前人来人往。
张少武往回走了半里地,站在街面上的公交车站,等着十六路车。
等车也是奇怪,不等车的时候,一辆挨着一辆的在眼前过去。
可要是自己等车的时候,大半天也没一辆。
不过,张少武的运气一直不错,他抽了一根烟的功夫,就等来了十六路公交车。
路过喇叭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窗外,破烂侯跟一妇女,说说笑笑。
这孙子以前,不愧是败家子。
勾搭婆子绝对有自己一套标准化流程。
不管那女的再丑,破烂侯都能下去嘴,还能把那妇女逗得心花怒放。
一到北大门口,张少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间里的猪肉,拿了出来。
他肩上扛着装猪肉的面粉袋子,手里还提着一个。
当张少武走进北大的校门,就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他现在在北大,也算一位小有名气的人。
和园餐厅。
杨云章瞅着眼前两袋子猪肉,傻呵呵的笑着。
“少武,你真是救了我的命。”
张少武故作很累,用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
“杨叔,您这话,可真是言重了。”
“是您给我一口饭吃,是您救我的命。”
杨云章摆着手,眼神一直放在那两袋猪肉上。
“你不知道,现在到年底,我们食堂也有考核指标。”
“北大的校领导,也想在年底,改善改善伙食。”
“你不知道,不止我一个餐厅,北大跟清华,好些个餐厅主任,都拼了老命想弄点猪肉。”
张少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故作怅然的对杨云章说道。
“杨叔,我就弄了这一百五十斤的猪肉。”
“跟您定的二百斤目标,还有五十斤的差距。”
“这些猪肉,我是在山里收的,这猪就这么大,我也实在弄不到二百斤。”
杨云章连连摆手,“少武,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我看着这些猪肉,都想给你磕一个。”
“你不知道,现在的猪肉都是定量,那是真不好弄,这我知道。”
“杨叔,您别嫌少就成。”张少武一脸肃穆,又接了一句。
“我来的时候,心里还挺不安的。”
他这一句话,直接击穿杨云章的“心脏”,还以为张少武很不容易。
“少武,临近过年,供销社的猪肉是七毛九分五,我出九毛五。”
“别别别。”张少武连连摆手。
“杨叔,您就按供销社的猪肉价给我结算就成。”
“我说句实话,在乡下收猪的时候,收猪价也就六毛多。”
杨云章打心眼里,喜欢张少武的坦诚,对过秤的会计说道。
“就按九毛五结算。”
餐厅会计点着头,爽快的说道。
“好的,主任。”
杨云章瞅着两袋子猪肉,被拉进后厨,长出一口气。
会计拿着一叠钱,还有开具的收据,堆笑说道。
“拢共是一百五十斤猪肉,这是一百四十二块五毛。”
张少武双手接过钱,又看杨云章指着钱,再次说道。
“数数。”
张少武数钱很利索,将钱数了一遍,一分不差,放进内衬口袋里。
等会计走开之后,张少武拿着报纸包的“白红梅”,塞到杨云章的手里。
杨云章刚想推辞,却听着外面有脚步声。
“少武,下不为例啊。”
就在此时,餐厅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站最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秃顶男人,堆着讨好的笑意。
“老杨,你是不是收了两袋子猪肉。”
“你不能吃独食啊,也给我们几个食堂,分分呐。”
身后跟着的几位食堂主任,都在起哄。
张少武眼看着人多嘴杂,就跟杨云章摆手告辞。
那几个人瞅着张少武,又问杨云章,是不是他送的猪肉。
杨云章哪能不知道,这几个犊子的心思。
他们都是北大各个食堂的主任,眼看着到年底,都想弄点计划外的猪肉,让自己脸上有点光。
“不是,不是。”杨云章给张少武打掩护。
张少武转眼就没影儿,等那几个人回过神,早就找不到了。
杨云章肯定不会,将张少武介绍给这几个犊子。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掌握分配权,几乎就掌握无上的权利。
张少武揣着钱,再次来到北大哲学系的教室外。
阳光洒在教室的玻璃上,他刚走到哲学系教室外的榆树下。
曾汉仪就从教室跑了出来,拽起张少武的手。
“你不上课啊。”?
张少武疑惑的问道。
曾汉仪拉着张少武的手,大大方方的进了教室,打眼一看,教室里在排练节目。
“我们班准备排练迎春节晚会。”
“都在想着,排练什么节目好呢。”
张少武一走进哲学系教室,教室里的学生跟老师,就开始鼓掌。
那女教授对张少武的印象很好,特别是那一堂生动的“哲学课”。
“你叫张少武吧。”女教授伸出手,“元旦那天,你在围棋社跟大国手对弈,我也去看了。”
“你的棋艺很让我惊艳,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哲学系的班级里,有人起哄,知道张少武给食堂送食材。
“他是卖猪肉的。”
“今儿个,和园餐厅有红烧肉吃喽。”
“他不光卖猪肉,还卖鱼呢。”
张少武不卑不亢的站在讲台上,看着起哄的学生。
“我吧!其实是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干事。”
“哲学也好,下围棋也好,都是我自学的。”
“当然,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这些天之骄子。”
“可我也保家卫国流过血,为祖国献出过一份力。”
他的语气,激昂而又低沉,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你们肯定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他这几句话,杀人诛心。
刚才还起哄的几个学生,心底就一个声音。
“我他妈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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