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父。”那一脸坏相的人,缓缓站起,似乎这话不是对张少武说的。
“今儿,我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山里有食百兽分,一瓢一草是恩情。”
“您是哪户的门子,哪户的老鹿林。”
此时,那一脸坏相的中年男人,才拿正眼看向张少武,他手上抱的是金盆拳,俩手一聚,似是一个小盆。
他的这几句话,是道上的“契口”,不算黑话。
毕竟,盗门这一行当,不算绿林的山上人,只是混口饭,并非刀口舔血的。
“我不甩谁的旗子,不扒鹿林的锅沿儿。”
“江湖上春典不撒鹰,投笔的书生走镖人。”
“老贼,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张少武将那一块丢了手表,在那盗门头子的面前,晃了几晃。
就这会儿功夫,从后面车厢涌过来十几个小偷,都是被张少武摸了个遍。
哪怕是裤裆里藏得私房钱,也被张少武摸了出来。
就在此时,车长王爱民带着车上的乘务员,还有乘警都匆匆赶来。
“股长同志,请你回到你自己的车厢。”车长王爱民知道,眼前的盗门头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偷窃还算小事儿,弄不好还得丢命。
“旅客朋友请注意,还有三分钟,前方到达锦州站,请下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下车。”
火车的车厢里,响起播报员的声音。
那盗门的头子白三师,嗓门嘶哑的说道:“该下车的赶紧下车,甭让人家查票查住你们。”
聚集在最后一节车厢的小偷们儿,用冒着贼光的眼,似乎想将张少武,活活剥皮。
随即,在锦州站的时候,他们都从车门口走了下去。
盗门中人,玩鹰玩了一辈子,却被眼前的年轻人,直接啄瞎了眼。
没偷到东西不说,裤衩子都差点丢了。
那帮盗门的人,眼瞅着自己的老大,留在最后一节车厢,他们都明白老大是什么意思。
既然,面子是在人家手里丢的,那就得在他身上拿回来。
盗门中常说一句话,猫窜狗闪蛇鹰眼,一狠二毒三要命。
如今,就看谁更狠毒了!
“股长同志,先回自己的车厢吧。”车长王爱民又出声提醒着。
“好。”张少武将那块手表,放进衣服口袋。
那盗门的师爷白三师,猥琐的笑着说道:“这位同志的手表,可得小心了。”
“刚才那个小孩儿,偷你的手表,我可是看在眼里。”
张少武也看着那盗门头子,说了句“您手上的手表,也不赖。”
他说完,跟着车长王爱民再次回到自己押运的车厢。
张少武将手表还给刘红兵,淡声说道。
“这块表,你最好别戴在手上,最好藏在哪儿。”
刘红兵点着头,“少武!别的不说,我是真服你了。”
“就咱们保卫处的那些人,真没你的本事。”
他说完,又将手表戴在手上,看了几眼,随即摘下放进自己的内衬兜里。
张少武提防着盗门的师爷,随即又说道。
“咱们能不出这节车厢,就甭出车厢。”
“最多再熬六七小时,也就到长春了。”
“嗯。”刘红兵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他还能听见机械表的跳动声。
张少武又去押运的封闭车厢看了一眼,段震在外面,而童骁骑在里面。
这几人在白天的时候,两个小时换岗,也不容易困。
本身,也没多长时间,熬个六七个小时,等过了沈阳,再到长春,也算完成押运任务了。
张少武又从兜里拿出两盒白红梅,一人给了一盒。
“股长,你这押运的津贴,都花在我们身上了吧。”童骁骑在里面抽烟,扯着闲篇。
张少武脸上带笑,抬声说道。
“等咱们完成这趟押运任务,我再买两条,给大伙分了。”
“说心里话,这是轧钢厂的差事,可你们比我辛苦。”
童骁骑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谈不上辛苦,你是没上过战场,我们在西南的时候,两天两夜不睡觉。”
“那边的热带雨林,蚊子比地上的蚂蚁还多,盯的我一脑袋包,痒的不敢抓。”
“你是不知道,一晚上死在地上的蚊子,得有这么厚。”
张少武见童骁骑用手比划着,得有一尺厚。
他以前听说过,云南边境雨林里的蚊子多,可不知道,能有这么吓人。
“要不说,你们是最可爱的人呢。”张少武由衷的褒奖道。
火车哐当哐当的响着,车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下来。
东北的天,说下雪就下雪,根本不讲道理。
呼呼的北风,在窗外激荡,不到半个钟头,窗外的东北黑土地上,就全是一片白的。
等火车上的列车员,播报到了“沈阳站”的时候。
张少武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许胜利端着短管“兽图56”,跟车厢里的童骁骑换班。
童骁骑一出封闭车厢,就去卧铺里,找到张少武说道。
“少武,刚才火车路过沟帮子,我在停站的时候,花一块八买了只沟帮子熏鸡。”
“走着,去餐厅闹一口去。”
张少武心思谨慎,知道那盗门的师爷,肯定会有动作。
“拉倒吧!你去吃吧。”
“吃不完的,给我们拿回来就行。”
童骁骑也是把他真当兄弟,扯着张少武的胳膊说道:“甭想那么多,我就不信那帮犊子,敢在火车上劫道。”
“现在是谁的天下,是工农阶级的天下。”
“又不是民国,东北没那些个不要命的绺子。”
张少武还在犹豫,就听李枭说道。
“灰太狼哥,我在这儿守着呢。”
“再者说,准星哥在这儿陪着我呢。”
段震脸上堆笑,“去吃你们的吧,别忘了给我留个鸡腿儿。”
张少武瞬即一想,知道段震也是退伍的老兵,身手跟警觉意识,绝对不差。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火车上的餐厅。
童骁骑拿着沟帮子熏鸡,专门在暖气上热了热,伸手掰了个鸡腿。
张少武刚想下手撕熏鸡的时候,就见那盗门的师爷,坐在自己对面,手里拿着鸡蛋把玩儿。
那白三师阴蛰的三角眼,与张少武一对视,拿着鸡蛋在桌子上一划。
就见白三师用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让鸡蛋快速转动着。
他的指甲扣着生鸡蛋的蛋壳,一片一片的落下来。
最后,一个完整的生鸡蛋,蛋皮一点没破,被白三师拿在手里,一口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车长王爱民走到餐厅车厢,凑到张少武的耳边说道。
“你抓的那个小偷,从车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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