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很满意:效率挺高的嘛。
李邦华惋惜地道:“可惜施阁老不在,他代表礼部,他要是在的话,当场就能把出使朝鲜的人给定下来。”
黄立极忙表态:“本官下来就找施阁老商量,争取早日将出使人选定下来。”
张蔷点头:“礼部的人不在,这个问题略过,下一个议题:如何提升大明军队的战力?今日只讨论边军。”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如何提升?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北人善骑射,蒙古和东虏多骑兵,大明要不是有长城挡着,北直隶早跟耽罗一样,成了人家的养马地。
汉人不善养马,御马监和太常寺的养马场,一年能出产多少战马?
骑兵对步兵,从来胜少败多,辽东花重金打造的关宁铁骑,遇到对手也死伤惨重。
在坐之人,对大明的实力,对大明边军的实力,心里跟明镜似的,正因为了解,才更让人绝望!
怀恩领着两名小太监上前,又为众人换了一道茶水。
张蔷敲敲桌子,笑道:“这话题有点大,我来细分一下,无非是‘人、财、物’三样。
‘人’,不用说了,兵员素质、战力,指挥员的军事修养,指挥能力,是一支军队必备的,本宫觉得,大明的边军,还是敢战,能战的。
但是,边军的顽疾、陋习,也不容忽视,今日不讨论这点,只讨论如何提高士兵的战力,和指挥官的指挥能力。”
孙承宗在辽东,带出了满桂、祖大寿、赵率教、曹文诏等一批名将,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说:“臣在辽东,足兵足饷,赏罚分明而已。”
虽然只是简单的八个字,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大明也只有一个孙承宗。
张蔷见无人能说到点上,索性挑明了说:“本宫听闻,泰西佛朗机那边,有专门的军事学院,用于培养战场指挥人员。
我大明的卫所兵,无论兵将,全靠世袭,将帅的本领,只靠家传,世家大族都知道,子弟有贤愚,英国公最有发言权,五军都督府里,有多少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
指望这些人带兵打仗,能打胜仗么?
所以,本宫觉得,泰西人的军事学院,可以借鉴借鉴。”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徐光启,这才明白太宫让这位来参会的意图:这位一惯与泰西人利玛窦关系密切,最近又接管了新成立的皇学商学院,难道太后属意他,再创办大明军事学院?
果然,就听太后说道:“专业的人才,需要专业的培养,虽然徐大人刚接手管理商学院,但城建集团内部,早就有类似的培训班了,徐大人且说说,经过专业培养的人才,用起来怎么样?”
久未发言的徐光启,在参会人员中官职最低,见太后点名了,他站起来团团一拱手:“回太后,商学院主要培养会计人才,就是俗称的账房,经过三个月的专业训练,一个新入职的账房,效率超过十年以上的老账房。
商学院的第一批赏,刚入学就被京城各大商家预定完了,许多商家不得不把自家子弟送来上学。”
“所以,”张蔷敲敲桌子,“成立一家专门培养军队人才的军事学院,是很有必要的,众位大人觉得如何?”
户部尚书郭允厚首先发问:“办学的钱从哪儿来?”
张蔷望了望孙承宗,孙承宗瞪了郭允厚一眼,就你跳出来扫太后的兴致!他指了指袁可立道:“当然要做进兵部的预算里。”
袁可立又望向郭允厚,郭允厚气急,又瞪本官,又瞪本官!户部没钱,没钱!他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弱弱地说:“做个预算明细出来……”
徐光启忙站起来推辞道:“禀太后,泰西的军事学院是如何办的,臣回去打听,但是,臣刚接手商学院,再办军事学院,臣恐精力有限,耽误太后的大事,还请太后另选高人……”
黄立极不满了,敢回绝太后,徐光启你胆儿肥了哈,他正要出声呵斥,就听太后说道:“孙先生,本宫记得,你在辽东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叫茅元仪的赞画,请问他现在何处,任何官职?”
孙承宗气闷地说:“回太后,臣解职后,茅赞画已经被削职为民,臣解职后就与他断了联系,现在不知居何处。”
说罢,瞥了一眼黄立极:都是你阉党干的好事!
黄立极躺着中枪,十分憋屈,他急忙道:“臣回去就着吏部查他的档案,着当地官府寻找。”
张蔷点点头,这位的《武备志》应该完成了吧?正好拿来改编为军事学院的教材。
她说:“徐大人别急,本宫请茅元仪回京,协助你创建军事学院。”
徐光启起身,深深一揖道:“臣定不负太后所托!”
“那么,创办大明军事学院,这一提议有没有意见?同意的举手!”张蔷说完,率先举起了手。
又举手?太后你把人都找好了,我们不举手行吗?举不举手,有区别么?
有区别,这是站队的问题,于是都举手……
“刚才讨论了‘人’的问题,接下来讨论‘财’的问题,”张蔷挥手对法容道,“法容,把史永安总督的奏折读给诸位大人们听一听。”
法容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奏章,挑拣着读了起来:“……三边总督史永安上奏:‘延饷积欠相因,自天启元年以前至天启七年,共欠饷一百五十余万,致使各路军饷积欠至二十七个月’……延绥镇数万饥饿的士卒“食不果腹,衣不覆体,盈庭腾诉,麾之不去”……火山之爆发就在一发之间’……”
重臣们的心情,比刚才还沉重,袁可立做为兵部尚书,心情格外沉重,他又瞪向郭允厚,郭允厚表示很受伤:本官接手户部只有两年,前面的欠饷,关本官何事?
但做为负责任的老臣,他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的,奈何户部确实没钱了,他心一横,低着头站了出来:“太后,臣请太后拨内帑银子,救延绥三边之危机……”
袁可立有点羞愧:老郭是个有担当的,不能让他一人承受太后的怒火,于是他站出来力挺郭允厚:“太后,目下情势,还请拨内帑银子救急!”
孙承宗代太后解释道:“两位不知,内帑还在太上皇手里,太后用钱,得向太上皇请示。”
意思是你们就别为难太后了,她也不容易。
郭允厚豁出去了,他提出:“太后,臣请觐见太上皇……”
这是要不到银子,绝不罢休的样子,众人心头暗暗为他点了一个赞:老郭好样的。
张蔷伸手压了压,笑道:“郭大人请坐,说到银子,本宫不得不提一提,被御史们批得一无是处的商贾之事了。
本宫在西郊庄子的时候,创办了两间厂子,一间香水厂,一间肥皂厂,后来,又在南京与人合作,建了一间肥皂厂,这两年,庄子上售卖新作物种子,也挣了一些钱。
内帑的钱,本宫不能做主,但西郊庄子这几年赚的钱,本宫先拿出来救急,补发延绥边镇拖欠的军饷……”
再不发饷,边军就要起义了,大明没了,她和平安连性命也保不住,更别说银子。
她前世挣下的那些钱财,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所以,花掉的银钱才是自己的!
张蔷此言一出,与会之人无不感动,孙承宗领头,众人都站起来深深一揖:“太后高义!”
袁可立都想站出来,替边军将士给太后磕一个!
“这笔银子,要保证发到边军士兵手里,有人敢贪污,”张蔷杀气腾腾地道,“伸手砍手!伸脚砍脚,伸头的,直接砍脑袋!”
众人一凛,会议室里弥漫起一股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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