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清梧迟疑。

    因为密信的事,爹爹险些要彻底厌弃她与娘亲,现在好不容易让爹爹回心转意,又要……

    不!

    宋清梧眼神忽然变得怨愤。

    爹爹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明明都答应把东西给她,却又临时反悔,甚至还想禁她的足!

    嘴上说着相信她没有通敌,还不是没有解除全府封禁!

    就连……

    想到那天萧墨护着宋灵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斥责她,甚至当众赶走,宋比槐却没有任何表示,连替她辩白一句也没有,宋清梧就忍不住地怨。

    只有容郎才是真心为她好!

    “好。”

    宋清梧面上那一丝犹豫尽数散去,用力将盒子抱紧。

    宋清梧从京郊小院离开已经是夜深,她登上马车,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神神秘秘的。

    回程时,街上还有零星不少人。

    大夏并没有宵禁,夜晚城中依旧灯火通明。

    路上行人不断,走到热闹处,外头的流言蜚语吸引了宋清梧的注意。

    “白天你看见没?陛下啊!那可是好战的暴君!”说话的人忽然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才又继续道:“亲自带着聘礼到宋侯府上去了!我数了,足足九十九抬呢!”

    “之前不是办过一次婚典?怎么又来第二回?”有人疑问,立马就被嘲笑。

    “还不是因为那个逃婚的宋家嫡女!如今的皇后是后来顶上的,替嫁可是欺君的死罪啊!好在皇帝看宋家劳苦功高小惩大诫,还被皇后娘娘的真心所感动,这次啊,是特意为她正名的!”

    “真是好命,是能想到当初替嫁的庶女如今独宠后宫呢!宋家那嫡女怕是悔死了吧哈哈,那天我也是幸运,偷偷瞥见一眼,那箱子一打开金灿灿的,发着光咧!”

    宋清梧听到这里,整个人险些没坐稳。

    ……

    “这个放右边,对!手脚都轻些。”

    “这箱胭脂水粉放上面,若娘娘要用也能方便些……”

    宋府今日格外热闹,已到深夜,内宅院里下人忙碌穿梭的身影依旧不断,一片繁忙景象。

    朱红箱子从院里摆到回廊,不见尽头。

    一粉一青两个女使正指挥人将里头的东西分门别类,打开的箱子露出一摞摞珍宝,金光灿灿,将整个院子照地亮如白日。

    负责搬抬的下人们个个目不斜视,一天了,现在稀世珍宝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数刻后要放到院中大秤上按斤称重的“大白菜”。

    刚从后门回来,又匆匆赶到内院的宋清梧,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些都是陛下给宋灵羽的聘礼?你确定?”宋清梧随手拦住一名下人,眼睛依旧黏在那些打开的箱子上。

    她语气很急,但忙着搬完领赏钱的小丫鬟更急。

    “是呀是呀,都是陛下亲自送来的呢!这些还不算完呢,听说还有几十箱在外头,院子都放不下……”

    见是她,小丫鬟分外热情,可金钱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还没说完,噌地下她就搬着箱子从宋清梧面前闪走了。

    空气中只留下她疲惫却兴奋的声音,在宋清梧耳边反复回荡。

    还有几十箱还有几十箱几十箱……

    几十箱!!!

    宋清梧忽然有种想晕倒的冲动,还是贴身丫鬟喊了几声,她才勉强找回些理智。

    宋灵羽平平无奇,无才无貌,萧墨一定是想借此吸引她的注意,好叫她后悔。

    再多的聘礼也不能证明什么,只有物质的婚姻终究是一盘散沙。

    她不一样,她与容郎天造地设,似海深情千金不换!

    宋清梧焦躁地看着一件件宝贝被摆出来登记造册,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宋灵羽身边那两个女使正往她这看。

    “唉,真可惜!娘娘和陛下共浴的时候我还在前院清点聘礼呢,没法见证娘娘和陛下的恩爱时刻,听说动静大的金吾卫都惊动了,以为有刺客呢……”

    春桃表情夸张地道。

    绿条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事,本想劝她在外要谨言慎行,忽见她眼睛一个劲儿往左边廊下瞟,也跟着看过去。

    嗯???宋清梧!

    一丝过电般的颤抖,绿条脑子立马只剩一个念头。

    战斗战斗我要战斗!

    娘娘的一切!由我来守护!

    于是,素来沉稳冷静的宁华宫掌事大宫女绿条,阴恻恻一笑,嗓门儿嘹亮:

    “不止呢!陛下肯定早就暗恋娘娘了,否则怎么此时补上聘礼!定是前面的人不配!多亏了她恋爱脑,否则咱们娘娘和陛下就错过了。”

    在她们十分刻意地交谈声下,宋清梧脸色越来越白。

    萧墨居然真的喜欢宋灵羽!

    意识到这点,宋清梧再看那些聘礼,再也无法抑制地羡慕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逃婚和容郎私奔,现在这一切,会不会就是她的?

    宋清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再不敢多待多看,脚步虚浮地赶紧离开。

    可她心里,却止不住地想到,和容江临私相授受这么久。

    他好像什么都没给过自己,他承诺的那些,以后真的能实现吗?

    金雀阁。

    “属下无能!”

    夜风朔朔,沙沙作响地竹叶声中夹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

    萧墨站在一片竹影之中,他背对着来人,神色冷凝。

    那人跪在竹林间,不敢直视他,头垂得极低。

    “按主子吩咐,属下在宋家外围等了一天一夜,果然发现有人掩护宋清梧离府,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子,可……”

    卫影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声音发虚:“就在属下要跟上去时,将人跟丢了。”

    竹林里没有任何回应。

    萧墨目光沉郁,沉默着扫视夜色中的宋府,除了宋比槐安排的人手,四方都有他安插的暗卫。

    宋府,只许进不许出,能轻易出去不提……

    如此,卫影却跟丢了?

    脚步轻响,几要将头埋在地上的卫影只看见一双金纹皂靴在面前驻足,他全身一僵,一道凌厉森寒的目光落下。

    无声,但极其恐怖。

    卫影额上汗珠滚落,颤声解释:“属下该死!并非跟丢,而是属下在追踪中不知为何一直在原地打转,怕主上不信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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