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朋友呢。”娜娜跪坐在地,摆放好冒着青烟的酥油茶。
见吕言谋没有说话,好像在发呆,她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重复问道:“你那个朋友去哪了?酥油茶得趁热喝。”
吕言谋回过神,沉默地竖起脖子左右张望。
就在这时,一阵移动的叮铃咣当声从出入口一路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停下了舞蹈,不约而同地看向停止滚落斜坡的人字梯。
梯子已然合拢,上面沾染了大片血迹,全然预示着上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这一刻,停车场静得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紧张的气氛如同乌云笼罩,十分压抑。
“阿俊…”娜娜看到僵直站立的多吉,身体一瘫,失手打翻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她的手掌很快被烫的通红,可全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里的绝望远远超过了所有。
吕言谋神情凝重,跑向物资区找出一把水果刀藏在后腰,快速穿过陷入死寂的人群。
近战,没有什么比刀更顺手。
他不想躲在哪一处偷摸放枪,唯恐声音引来更多的危险。
吕言谋加快脚步,没等他跑上斜坡,冰冷的枪口顶住了眉心将他逼了回来。
几十名咖喱人缓步进入停车场,他们甩手将阿俊的尸体丢在一旁,而齐绪则被其中一人夹在胳膊下,鲜血开了闸般滴滴答答地流淌。
领头的男人扫视一圈,露出阴险的笑容,故意用生硬的普通话。
“男的杀掉带走,女的留着先快活一下。”
此言一出,幸存者们脸色煞白,有几人接受不了现实,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等。”吕言谋皱起眉盯着领头男人,铿锵有力:“为什么不把女的杀掉,留男的跟你们快活,重女轻男,你是不是咖喱人呐。”
领头男人愣住了:“……”
幸存者们也愣住了:“……”
啊?
吕言谋趁对方愣神之际,拔出刀一个蓝蝶划云游身步。
反应快的咖喱人立马想要开枪,手指却不听使唤了,紧接着,指根出现了一条血痕,食指“啪”的掉落。
吕言谋身形晃出了残影,将所有扣压枪支扳机的食指齐刷刷切断,横刀捅穿对方的脖子。
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咖喱人被全数消灭。
他低头望着不知死活的齐绪,对方袍子的胸口处多了个窟窿眼。
吕言谋凝视对方苍白的脸庞,又看向被爆了头的阿俊,目光一沉,果断举刀插向齐绪太阳穴。
噗嗤!刀刃刺穿了那人格挡的手掌,硬生生的截住。
齐绪睁开眼,低声道:“做你该做的事,等会儿再算账。”
吕言谋冷脸松开手,沉下一口气,面朝众人:“我是碧霄的统领,大家别害怕,我会带着你们去火车站。期间,听我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短短几句话将绝望的气氛驱散许多,每个人的眼里又浮出一丝光芒。
他们参差不齐的小声道了谢,垂着头走向阿俊。
不知道谁没忍住哽咽了一声,一时间,每个人的低声啜泣如潮水般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形成回荡不绝、如泣如诉的悲恸哀歌。
多吉泪流满面地抱起阿俊,把后者轻轻放在洁白的毛毯上,哭着包裹,“对不起对不起”
遭难的本该是他,他就不该去吃那顿饭!
娜娜艰难地拖着脚步来到齐绪身边,泪眼婆娑,伸手想要为其治疗伤口。
“不用了,没打中要害。”齐绪攥住娜娜的手安抚性拍了拍,目光充满怜悯:“节哀。他是名优秀的首领,你们好好活着,他才能安心。”
“唔…”娜娜紧紧捂住想要哭出声的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对着齐绪点头,表示收到了他的劝慰。
吕言谋见状,脸黑透了,扯起齐绪领口朝斜坡上走,“以后出入口由我们看着,没事不要上来。”
“好…”娜娜颤抖着应了声。
吕言谋环着坡路走到头,用力将齐绪推到连影子都看不见的视野盲区,咬牙切齿:“是你杀了阿俊,引来咖喱人嫁祸给他们。”
齐绪慢条斯理地抚平褶皱的袍子:“不是我杀的。”
“你撒谎!”吕言谋遏制不住地吼了出来。
他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怒视齐绪沉默不语。
齐绪神情平静的再次说道:“并非我所为,是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所有幸存者共同造成了这一结果。”
“每个人都在向他施压,渴望出去,在这种大环境下,连他本人也受到影响,无法保持理智,从而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他最大错误就是把骤减的咖喱人数公开,急于给他人希望,又没有保持住自己的初心。”
齐绪说话不疾不徐,不卑不亢:“阿俊无疑是个好人,但一个有地位,在民众心里有分量的好人所做出的错误抉择,其危害不亚于恶人。”
“随随便便的一声号召便能激起一呼百应,任凭你是多大的官职都不能左右。”
“人家认准的是阿俊纯善的品性,是相处已久的信任,不是你这个突然冒出的统领。”
齐绪无视吕言谋的冷脸,缓步走下斜坡。
“我绝不会任由他带着全部的人、畜去送死,而这些幸存者也得冷静一下。”
“恐惧、死亡、杀戮,就是最完美的冷水。”
吕言谋攥起了拳头,忍无可忍:“你就不怕遭报应!”
“齐绪!你不可能永远都是对的!你就这么确信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长此以往,咖喱人该排除的都排除掉了,那时,就会察觉到有其他人在暗中耍诈,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这里不安全了!趁他们没有联合找人之前,尽快走才是对的!”
齐绪头都没回,扬起声音铮铮道:“成事在人驴子!”
他目不斜视,脚步愈发坚定:“我不信天,所以不会傻着脸出去赌运气。”
吕言谋深沉凝视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嘴唇抿住僵硬的弧度,那线条仿佛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生硬且充满了不悦。
之前他怕齐绪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更让他忌惮的是对方的本性与能力,这比任何力量都令人感到可怕。
原本淡化的念头在此时此刻重新席卷了吕言谋的脑海,并坚定了内心。
不多时,齐绪背着黑包走了上来。
“等我消息。”齐绪干脆地撂下话,带着物资从窟窿眼跳到上方,返身搜罗大石块将洞填严实。
他掏出糖果送进口中,一如既往地抹黑脸与触角,深入窄巷。
背包里装了最少一周的饭,大事未成,他不会再回停车场。
驴子有几句话没错,咖喱人把有嫌疑的都排除掉,那自然会考虑其他因素。
得加深一下仇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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