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琛……
为何又是他。
命运真的是最说不清道不明，没有道理可讲，十分无奈的东西。
它就像是一开始就早已做好的设定，将与你有关的人事物用无形的线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任凭你如何想要逃避，这线反而会越拉越紧，最后变成解不开的纠葛。
苏绾十指收拢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她抿着唇，静静地与他对视着，两人谁都没开口。
忽然，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这东西虽然不贵，但这瓶子是给咱们墨总贺寿的，现在东西碎了，未免有些晦气，小姑娘，你怎么也要给个说法吧？”
说话的人摸出一根烟点上，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睛等着看戏。
苏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首座的那个人，喉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忽然笑了出来，璨然，却满是讥讽与不屑。
贺寿？这是可笑。
资本这套倒是玩的挺溜，墨璟琛现在不过三十多岁，这个年纪就开始做寿？
是觉得自己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怕没命活下去不成？
她这一笑成功地引来了包间里众人的注意，尤其是主位上的那位大佬。
墨璟琛那双清冷狭长的眸子从她身上掠过，幽沉深邃，情绪难辨。
他将手里的烟碾灭，复又将视线落到了苏绾身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包厢里的众人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察言观色都是一把好手。
墨璟琛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众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包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吊儿郎当扯皮的人也都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刚刚打趣苏绾的林哲瀚又瞟了她一眼，坐端正后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有个比较有资历的人见气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
“咱们墨总向来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自然不会难为你一个小丫头，不过过寿嘛，谁不想讨个好彩头呢。”
“现在东西坏了，搁谁谁也不会高兴的，钱都是小事，主要是晦气了些。小姑娘，我看不如这样吧。”
“我们也不难为你，你呢，就在这给咱们墨总磕头祝寿，讨个吉利。一个头抵一百万，十个头，抵掉这一千万。”
“你诚心诚意地祝咱们墨总生日快乐，这事啊，就这么算了，这账直接两清。”
“咱们墨总是信佛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小姑娘，一个头一百万啊，这个价可不便宜了，磕几个头就能了了这件事，你可不亏。”
苏绾算看出来了，这帮人渣，不过就是想以践踏别人的自尊为乐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苏绾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苏绾看着墨璟琛，没动。
“小姑娘，做人要识时务，你可不要想不开，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总的身份，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还是乖乖地磕几个头，就当给自己消消灾了。”
另外一个人开口劝道。
在他们看来，他们这是在帮苏绾，毕竟磕个头就能抵了一千万，怎么看也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苏绾如水般的眸与墨璟琛清冷的眸隔空相对。
墨璟琛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丝毫阻拦这些人的打算。
他倒要看看这只小野猫，这次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究竟是要自己的傲骨，还是要放下身段去救那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女孩。
这么久以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眼中的那股子倔强从未熄灭过。
这份倔强，让他又爱又恨。
苏绾看着他眼中隐隐约约的期待，心沉到了谷底。
她这些年被人诟病被人指摘，自尊被人践踏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早已习惯了。
但是，偏偏这次面对的是墨璟琛，他如此利用她，如今还要践踏她那脆弱不堪的自尊。
苏绾心里莫名的隐隐作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在意什么。
气氛有些僵持，谁都没有先动。
墨璟琛看着她望向自己那冷漠厌恶的眼神，没由来的一阵心烦，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很想撕破她如今的淡漠。
他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看起来有些不爽。
“不愿意就算了，这花瓶市价怎么也要一千万，打碎花瓶的那个姑娘如果赔不起，就直接报警吧，也够她进去蹲上几年了。”
他说的淡淡的，却成功的让苏绾的心猛地一抽。
苏绾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墨璟琛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能兑现，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很陌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陌生。
或许，如今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他吧。
把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对于伤害他人，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过往的那些，不过是哄骗她的假象罢了。
如果今天惹下这个祸事的是她自己，苏绾一定不会与他妥协。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闹到鱼死网破。
但是，这祸是车蕊涵惹的，她不能不管，她得给李澎，给魏宣一个交代。
如果她今天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车蕊涵必定会出事，到时候只会是给公司，给他们添麻烦。
"我连父母都没有跪拜过，这个要求确实不行，做人不能寡廉鲜耻到没有底线的程度，可以换一个吗？"
苏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墨璟琛。
林哲瀚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看着她笑了笑。
“小姑娘还挺有胆，不过这机会可就只有一次，你可想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墨璟琛拿起手边的酒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可以。”
四下立刻无声了，所有人都看向墨璟琛。
他拿着酒，将面前的杯子倒满。
“一杯一百万，十杯喝干净，这件事就当从没有发生过。”
墨璟琛拿的杯子容量可不小，而他们这帮男人喝的又都是烈酒。
哪怕是他们自己，最多也不过就是杯的量。
十杯放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喝。
这十杯酒下去，人搞不好都得进医院。
然而苏绾只是笑笑，没有片刻的犹豫：“好。”
墨璟琛的眸子沉了沉。
她的酒量，他最清楚不过，这是宁可喝死，也不愿意服软么？
林哲瀚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包厢里鸦雀无声，与苏绾刚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上前，端起桌上的杯子，没有一句废话，仰头直接灌了下去。
墨璟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瞪着她，又给她满上了一杯。
一杯，两杯……
烈酒上头的速度很快，喝到第六杯的时候，苏绾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胃里烧的发疼，好像要被烧穿了一样。
有人看不下去了，本想开口劝两句的，毕竟闹出人命来了也不好。
可在看到墨璟琛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时，只能把话咽了回去，谁也不敢开口劝了。
墨璟琛将杯子倒满，苏绾撑着桌子摇晃了下，她头晕的不行，没有立刻去端酒杯。
墨璟琛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快点，语气十分冷淡，好像是对于她的停顿十分不满。
“继续。”
苏绾看了他一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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