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公公没想到,此次陪同贵妃出宫,捧了个烫手山芋。

    “还不快去。”温沅冷着声命令。

    周公公看了眼毫无动静的瑞平王,无奈回道:“是,咱家这就去。”

    周公公刚走,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一身粉嫩,材质上佳的绸缎上绣着金丝牡丹,发间的銮金镶玉步摇小幅度摇晃,仪态被教养得极好。

    人未走近,一声惊呼传来。

    “啊王王妃。”

    昨日刚进门的瑞平王侧妃苏锦云神色惶恐,吓得摇摇欲坠,即将摔倒之际被丫鬟扶住。

    “王爷王妃她?”短短话语间,苏锦云的泪水爬了满脸,悲痛欲绝。

    这番演技,放在现代娱乐圈,吊打一众小花,是能拿奖的高水平。

    苏锦云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向棺椁,到了半路猝然停下。

    原来她只顾着闷头跑,竟不小心擦到了贵妃的肩膀。

    苏锦云抬头,对上一双冷到极致的凤眸。

    “啪。”

    苏锦云还没反应过来,被一巴掌拍昏了脑袋。

    她愤然回首,“啪”,又一巴掌。

    左右开弓震得苏锦云两耳嗡嗡作响,嘴角渗出血丝。

    她被打懵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贵妃娘娘息怒,我家夫人因王妃过世伤心欲绝,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开恩。”

    说话的是苏锦云的奶娘,她作为苏锦云的陪嫁,一同进了瑞平王府。

    她心急自家主子被打,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好似贵妃故意作难,平白冤打好人。

    苏锦云捂着脸,顺势跪下,期期艾艾泪眼婆娑,满脸的委屈和不甘。

    小樱立在温沅身侧,高声说道:

    “瑞平王府大丧,侧妃却着粉色衣裳,是对已故王妃的大不敬。不知教导侧妃礼仪的是哪位,按我朝律法,是要杖毙的。”

    奶娘肉眼可见地浑身哆嗦起来,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

    “王爷,王爷”奶娘压着嗓子叫李珩。

    这时,失了魂似的李珩终于回了神。

    “皇嫂,是我对不起星遥,你有气可以朝我发,不关锦云的事。”

    听到这话,苏锦云的泪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打湿了胸前的金丝牡丹,抽噎得近乎昏厥。

    温沅那两巴掌用了十成的力,这会儿功夫,苏锦云两颊肿得老高。

    她今日脸上擦了粉,白皙的脸蛋上一左一右五个红指印非常清晰。

    李珩扶苏锦云起身,苏锦云身体软得像条藤蔓,她顺势躲进李珩怀里,却被他的轻轻推开。

    “回去换丧服。”

    苏锦云睁圆眼睛,李珩竟然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王爷,我”

    苏锦云一出声,李珩像是被唤醒了。

    “你受委屈了。”

    若是放在平时,苏锦云掉根头发,也是要跟李珩撒娇的。

    可是今日是王妃大丧,贵妃又在此,她不敢造次。

    得了李珩一声委屈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瑶华苑。

    看完这场郎情妾意,温沅在心里把李珩骂了几百遍。

    “李珩,记得以前瑞平王妃管理王府时,可不曾出过这等子笑话。”

    皇家规矩多,挑刺的也多。

    姬星遥作为现代人,要从零学习规矩,撑起整个瑞王府,她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她性子活泼,成日笑嘻嘻,没心没肺的。

    一颗心交付给李珩,却被他戳成了马蜂窝。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傻的笨蛋。

    听完温沅的话,李珩脸色青灰:“星遥她,自然是最好的。”

    事事周到,就连先皇后也挑不出她的错。

    忆起先前种种,悔恨在李珩全身游走。

    他手扶淳木,掌心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李珩这副深情悔恨的模样,看得温沅想吐。

    在她眼里,李珩的演技太过拙劣,甚至比不上苏锦云。

    以前看小说,常看到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现在李珩贱模贱样地掉几滴泪,不耽误他转头抱着温香软玉的苏锦云你侬我侬。

    温沅来到棺椁前,垂眸看棺里安睡的姬星遥。

    原来人死了,这么难看。

    干瘪青灰,眼眶深陷,瞧着很是吓人。

    温沅死死盯盯着姬星遥的遗容,她要牢牢记住,她最好的朋友亲人,因为爱,死了。

    生命是多么宝贵,浪费在渣男身上太可惜。

    不过,想想她现在可能拿着巨额奖金开启环世界之旅,到处亲洋嘴儿,温沅也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没会儿,周公公领着顺天府府尹到了。

    “贵妃娘娘,王爷。”府尹给两人行礼。

    李珩又变成了半聋半哑的死人样,无视所有人,只垂头看姬星遥的尸体。

    “府尹,仵作可在?”温沅问。

    “回娘娘,仵作在。”

    府尹身后跟着个拎着木箱的人,就是仵作。

    “瑞平王妃于昨夜突然离世,瑞平王府说是因病而亡,仵作,你前去看看,是什么病?”

    这个着实有些为难人,没有哪个仵作能凭借肉眼看出病因。

    可是,贵妃娘娘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仵作来到棺前,看了一眼,心下一紧。

    王妃唇色紫黑,手上指甲青黯,这明显是中毒之症。

    若是尸骨也呈黑色,那必定是中毒。

    仵作的脑袋悬在脖子上,夹在瑞平王和贵妃娘娘之间,看了半天也不敢说话。

    “仵作。”温沅开口问:“如何?”

    仵作偷偷看了一眼府尹,可府尹站得远,没见到王妃的遗容,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边是瑞平王爷,一边是贵妃娘娘,都不能得罪。

    仵作咬咬牙,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说:

    “回禀娘娘,王妃她是中毒之相。”

    一语如惊雷,神思悠荡的李珩被狠狠劈了一道,整个人明显一颤。

    “你说什么?”李珩不可置信地看着仵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仵作战战兢兢不敢回视瑞平王,低声重复了一遍:“王妃是中毒之相。”

    “不可能!”李珩拂袖大怒:“瑞平王府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仵作吓得跪地俯首。

    “哦?瑞平王这是不认?那么,需要仵作验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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