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兄弟俩失去了母亲外,没有任何改变。

    李昭消沉了好一段日子。

    温沅怕他撑不住,便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守着。

    半夜睡着了,会突然惊醒,扭头看到身侧躺着的人,见他一切安好,才松口气继续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醒来,李昭都知道。

    他知道温沅会悄悄爬起身,先探一探他鼻息,然后摸一摸他的额头,最后盯着他的脸,看上许久才躺下。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李珩远赴边疆那天。

    那时高贵妃刚去世半月余,除夕将至,李珩却被告知即刻动身,前往边疆。

    在姬星遥的打点下,他们夫妻两个夜访东宫,带来一只烧鸡和半壶酒。

    李珩和李昭酒量很好,这半壶酒真不够塞牙缝的。

    他们连借酒消愁的机会都没有。

    姬星遥强撑着笑脸,给他们倒酒。

    她说:“今儿个是除夕,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日子,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今天根本不是除夕,可姬星遥非说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哪天都可以称除夕团圆夜。

    李昭久违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他跟李珩碰了碰杯:“阿珩,一路顺风。还有,除夕安康。”

    李珩一口喝完,哑着声说:

    “除夕安康。”

    那时候真苦啊,吃不饱穿不暖,谨小慎微,生怕走出的每一步出了岔,导致万劫不复。

    如履薄冰,说的正是他们当时的处境。

    暮色残阳,温沅幽幽转醒时,橘黄的落日铺在永和宫院内的海棠树上。新出的嫩芽尖坠着金光,让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失神地看着木格窗棱,突然发现,春天来了。

    不知挪威的极光美不美,姬星遥跟那个188腹肌男大学生有没有滚床单。

    她在这个世界过了八年,自己来的那个世界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太丰王朝女性的平均寿命大约四十五岁,以她今年的岁月,还要再过二十年,好长好长的时间。

    等海棠树上的金光淡得几乎看不见,温沅才无聊的挪开视线。

    “醒了?渴不渴,喝水吗?”

    李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沅这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的皇帝。

    他还没走?

    睡了半天,温沅确实渴了。

    李昭端来一杯蜜水,送到她嘴边。

    温沅实在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最近几个月,他们两人的对话仅限于此,渴不渴,饿不饿,吃不吃。

    刚开始温沅对他的关怀装作视而不见,后来觉得无趣,无论她怎么无视,李昭还是会出现。

    于是现在,让喝就喝,让吃就吃,主打无滋无味地活着。

    “来一碗鸡丝粥。”

    做了一场梦,温沅饿了。久违的想起第一次吃不二粥铺的鸡丝粥时那种惊艳,突然想重温一下。

    听了她的话,李昭弯了弯眼角,他噙着笑说:“好,这就让人做。”

    周公公一路小跑到御膳房,让不二粥铺的厨子赶紧煮一碗鲜嫩的鸡丝粥。

    这晚,温沅和李昭一起吃了晚饭。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白天的事。

    至于阿米热公主会怎样,温沅并不关心。

    她倒是希望阿米热能像狗血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小强似的不屈不挠,不是在弄死女主,就是在弄死女主路上。

    说不定哪天如她所愿,自己真被弄死,那可是皆大欢喜。

    吃完晚饭,李昭没有留宿永和宫。

    温沅怀孕后,睡眠差,半夜总是醒来,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呼吸声也能扰得温沅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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