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颠了颠手中的银子,朝她的背影啐了口痰:“小贱人,想攀高枝,有这本事,也不知有没有这命。”

    香玉只顾着在谋划自己的大事,未曾听见管事嬷嬷的咒骂。

    她兴奋地瞪着眼睛,因为过度激动,脸部肌肉不自然地跳个不停。

    今日浣衣局要给明月宫送宫衣,香玉终于抓住了这次机会。

    阿米热在她被温沅责罚的时候,替她说过话,香玉心里认定阿米热公主一定会帮她。

    哪怕去明月宫当个粗使宫女,也比在浣衣局日日泡水里洗衣服强。

    香玉手上捧着的不是宫衣,是她的前途。

    浣衣局位置偏,前往各个宫殿需走很长一段路。

    香玉抄了个近路,恰好也来到假山附近。

    步履匆匆之际,发现了立在假山下说话的二人。

    男人丰神俊朗,是瑞平王爷,而女人穿着宫服,低着头,是个宫女。

    香玉眼珠子一转,当下找了个灌木躲起来。

    她的直觉没错,很快她看见瑞平王递给宫女一个物件。

    这定情信物?

    香玉将嘴唇咬得快要磨出血来,又嫉妒又痛恨,恨不得代替了那个宫女。

    香玉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站在假山下发呆的姬星遥早就死了数遍。

    通过姬星遥的穿着,香玉推测她是宫里的上等宫女。香玉进宫早,上等宫女基本都认识,可眼前这人脸生得很。

    宫女进宫后需经过多次培训挑选,资历再佳,也要从二等宫女做起,想要晋升为一等宫女,短则一两年,长则五六七八年。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这个人难道是贵妃亲自选中的那个灵儿?

    灵儿,这个名字她在浣衣局听过无数次。

    管事嬷嬷最爱在她耳边有意无意提起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言语间全是对香玉的嘲讽。

    以前香玉仗着一等宫女的身份,没少在低等宫女面前拿架子,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颐指气使。

    花无百日红,虎落平阳被犬欺,香玉在管事嬷嬷手下讨生活,只能做小伏低,低声下气,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没想到,她在浣衣局吃尽苦头,这个灵儿不但取代了她的位置,还勾引王爷!

    香玉气得牙痒痒,抓着宫衣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直到手背青筋凸起。

    刺啦。

    陡然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

    香玉惶然低头,发现手中精贵的布料被她不小心撕开一道口子。

    她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撒开手,宫衣唰一下掉落在地上。

    完了。

    香玉心里头只有这个念头。

    她毁了宫衣,若是管事嬷嬷追究起来,她指不定人头不保。

    怎么办,怎么办。

    细密的汗珠爬上香玉的额头,里衣瞬间湿透粘在后背上。

    惶然无措间,香玉突然瞥见前头不远处的灵儿。只见她双手捧着玉佩,垂目细看,边看边往外走。

    香玉焦急地环视四周,平日间这里很少有人走,现在,除了她们两人,没有第三个人。

    眼见灵儿就要走出这里,香玉一狠心,凌乱地抱起地上的宫服,朝灵儿跑去。

    姬星遥走得不快,她正低头看手中的双月环星玉佩。

    等她注意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时,已经被来人撞飞了出去。

    玉佩随着巨大的冲力被高高抛起,然后狠狠摔在青板石上。

    哐当,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春日的温暖。

    “!”

    姬星遥拼命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只接住了飞溅而起的玉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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