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张警官也纳闷，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物业联系不上他，警察也联系不上，这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哦。” 姬星遥点点头：“多谢张警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有情况我们会再联系你。”
“好的。”
姬星遥从警局离开，准备找个酒店住下。
她拖着行李箱，边走边低头在手机上找酒店。
行李箱轱辘碾过青砖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咕噜声。
走过一条青砖小道，姬星遥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只有墙头的绿叶随着微风摆动。
“咦？” 没人。
姬星遥觉得自己被私生饭搞得有些草木皆兵，刚才她好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可是回头看去，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摇了摇头，拎起行李箱继续赶路。
青砖灰瓦的拐角处，高大的国槐下，高聿唇色惨白，左手抵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撑着地面的右手，微微发颤，白色t恤被冷汗打湿，沾在身上，肩胛骨凸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痛苦。
“喂，小伙子，你没事吧。” 操着京腔的大爷，热心肠地拍拍他的肩膀。
六月的天，气温已经高了，大爷搭在肩膀的手却无缘无故被冰了一下。
他触电似抽回手，心有余悸看向蹲在地上的年轻人。
看了两眼后，大爷健步如飞地逃走了。
汗水从坚硬的黑色发茬源源不断地渗出，滑过下巴，滴落在干燥的地砖上，洇出一大片水渍。
寒症又发作了。
每七天一次，一次半小时。
高聿如同被人抛弃的野狗，跪在地上苟延残喘。
每一次呼吸，都是刺向心脏的刀。
被凌迟的感觉高聿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然而每次依旧痛到动弹不了半分。
来来往往路过很多人，有诧异，有不解，有害怕。
最终无一人停留。
半小时过后，痛入骨髓的寒冷才慢慢散去。
高聿撑着青砖墙站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他走出墙角，看向前方，路的尽头人来人往，但是，他想见的人早就消失了。
高聿对周遭的探寻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叮叮叮——”
高聿拿起电话，上面显示中介来电。
“喂。”
“喂，高先生，您好。” 中介热情洋溢。
高聿站在国槐下，树叶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惨白的面孔阴郁又落魄。
“高先生，您有空去办理一下过户手续吗？”
“没空。”
他的声音沉得能滴下水，中介明显一愣。
“高先生，您看，您钱也付了，房子不过户，它不属于您，就怕时间一长出现意外，以后牵扯不清就麻烦了。”
“没空。”
“嘟嘟嘟” 中介刚想说话，电话毫无预兆地挂断了。
高聿收了手机，发现高宴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小川发烧了，在医院。”
高聿皱紧眉头，立刻拦了一辆车去机场。
等他赶到机场，正好买到了去海市的最后一张机票。
头等舱的已经卖完，唯一的经济舱票在最后一排。
高聿上飞机时，已经是这架飞机最后一位乘客，大部分乘客已经入座。
高聿戴着鸭舌帽，单肩背着包，高大的身影，吸引了无数眼神。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最后。
走到倒数第二排，他突然一顿，迅速偏过头，欲盖弥彰地压低了帽檐。
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姬星遥戴着墨镜正在看窗外的天空。
高聿看了看手中的机票，他的位置在她身后。
这个意识让他的心突然剧烈跳起来，几乎冲破胸膛。
趁姬星遥没回头，他几步跨入里座，将宽大的身躯挤入狭窄的座位，长到过分的双腿憋屈地卡在座位之间。
姬星遥察觉到背后有人，她下意识往后看去，只看到对方的头顶。
黑色鸭舌帽檐，把对方的脸遮得严实，完全看不清脸。
姬星遥回过头，在飞机起飞前给温沅打了个电话。
“阿沅，你和高宴见过面了吗？”
高聿的头轻轻抵着前排椅背，他与姬星遥的距离只有一个椅背的厚度。
因为离得近，姬星遥和温沅的对话，全部进了他的耳朵。
“没有，他说有事，以后再约。”
“有事？不会是借口吧？” 姬星遥觉得高宴在故意吊着温沅。
“也许吧。” 温沅有求于人，明知被吊，也只能认了。
“啧。” 姬星遥不满地嗤了声，“对了，我现在在飞机上，估计会晚点到。”
“没在首都住一晚？” 温沅早上见她拎着行李箱，还以为她不回来了。
“本来想住一晚来着，准备订酒店时，恰好看到有回海市的机票，干脆就直接回来吧，酒店哪有家里舒服。”
“好，我去接你。”
“不用。” 这次姬星遥强烈拒绝了，“你别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温沅没有坚持，她明天要去临市参加一个短剧开机仪式，短剧男女主角都是她签下的艺人，身为老板和最大投资人，她要去露个面。
出差前保证睡眠，是她的工作原则。
两人挂了电话，姬星遥对着窗外的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不一会儿，star社交账号发出一条最新动态。
“再见，首都。” 下面的定位是首都国际机场。
她没有注意到，飞机窗户反光，在照片的右下角有半个模糊的侧脸。
两个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海市。
姬星遥站起身，排队等待下飞机。
她余光看到身后的位置，空荡荡，想必这个位置的乘客早已离开。
她收回视线，顺着人流走下飞机。
飞机厕所里，高聿默默站在里面，直到有乘务员敲厕所的门。
“旅客您好，飞机已降落，可以下飞机了。”
咔哒，门锁打开，高聿走出来。
其他乘客均已离开，只剩他一人。
路过姬星遥原先的位置时，高聿侧头看了过去。
栗色的发丝拂过鼻尖时，携带的香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那是他离姬星遥最近的一刻。
“先生，请往前走。” 乘务员在他身后轻声提醒。
高聿提起包，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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