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此时的太后,正躺在慈宁宫寝殿的床上,一动不动。

    好半天后,才挣扎着坐起身,从床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匣子,匣子里有个用黄色手帕包着的东西。

    她一层层的打开,亮出里面的龙纹玉佩,玉佩通体晶莹剔透,雕刻繁复,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仔细抚摸,又举在眼前盯着看。

    “我老了,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去陪先皇了。

    这些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最无辜的是宸儿,我愧对他。

    可事已至此,我已无力挽回,只能等下来后再向他们父子认罪忏悔。

    只是,我怕我没脸见他们父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太后嘀嘀咕咕半天,又抹了一阵泪,这才把玉佩收进匣子里,放进暗格中。

    房门外,肖嬷嬷倚在门上,悄悄地抹眼泪。

    肖嬷嬷从小陪伴太后,后来又随太后嫁进宫中,她太了解太后的辛酸苦楚了。

    但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必将血流成河,太后只能折腾自个儿。

    肖嬷嬷整理好自己,脸上堆起笑,缓缓走进屋内。

    “娘娘,您躺得太久了,老奴扶您起来,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可好?”

    太后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肖嬷嬷:“不了,明天再说吧。嬷嬷,哀家的哥嫂子侄,有多久没进宫看过哀家了?”

    肖嬷嬷不敢正眼看太后的眼神,只得假意为她整理衣裳,避开她的目光。

    “具体的,老奴也记不清了,应该有近一个月了吧。娘娘宽心,许是他们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脱不开身。”

    “你就别为他们开脱了,何止一个月,还是年后说遇到点事,找哀家帮忙来过了。

    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心,只知道讨好处的白眼狼。

    当年,爹娘为了家族的利益,强行将哀家送进宫,完全不顾哀家的死活,不顾哀家与……”

    “娘娘!”肖嬷嬷吓得浑身打颤,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小心隔墙有耳,涉及几百口人的性命啊!”

    太后抹了把泪,轻点了下头。

    肖嬷嬷又道,“您若想他们了,老奴派人去告知他们,让他们进宫探望您。”

    太后一下变了脸色,“谁都不准去!

    哀家为他们牺牲了一生的幸福,他们却只知道享受荣华富贵,何曾体谅过哀家的苦楚,哀家对他们只有恨,此生不想再见他们。

    你若想哀家多活些时日,休要再提此事,他们再进宫来,赶走便是,无需知会哀家。”

    “是,老奴记下了!”肖嬷嬷躬身应下。

    过了良久,太后才又道,“哀家要拖着这条命陪着宸儿,若有他的消息,你不可隐瞒,要及时告知,哀家好陪他一起下去找先皇。”

    肖嬷嬷被她的话吓住了,“娘娘,您还有儿孙……”

    “以后别提他们了,他们的存在随时都在提醒着哀家,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孽。”

    “好,那您好歹心疼一下老奴,老奴陪伴您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奴还想再活几年,行不?”

    太后竟笑了笑,“你跟着哀家几十年,你在想什么,哀家能不知道?行了,下去吧,让哀家一个人静一静。”

    肖嬷嬷没有办法,只得扶她躺下,退出了屋子。

    然后一个人站在屋檐下抹泪。

    猛的,她似下了天大的决心般,转身提了一个灯笼,急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御书房。

    姚公公正在为大炎帝,揉捏他有些发酸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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