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眼看着天气阴沉的更狠了。
不出意外，今天肯定要下雪。
李长歌也就没打算出门，窝在家里围着煤炉子烤火，顺便拿起一本收得别人送过来换东西的旧书看。
上面是之乎者也的文言文。
看上去有些晦涩难懂，但也能勉强读得下去。
大概是本地的县志。
就是由本地的读书人乡贤记录每年的大事。
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反正也是用来消遣时间的，闲着也是闲着。
由于天气冷，没太阳，西北风变得更加强劲，原本他家热热闹闹的院子里，此刻也没人过来聊天了。
估计都在被窝里窝着，以此抵御严寒。
村子里也没几个人走动。
以至于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西北风的呼啸。
偶尔听到几个小孩子欢呼喊着：
“下雪了，下雪了！”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场雪再下大一些，我们明年要有香喷喷的白面大馒头吃喽！”
“真的要有馒头吃吗？”
“别说是白米馒头，杂粮混白面馒头也行。”
“真不想再吃窝窝头了！”
“红薯面和黍面窝窝头太难吃，白面馍馍好吃。”
听着这些孩子们的声音。
李长歌虽然心生同情，但也无可奈何。
如今他只能顾好自己。
过了今年就好了，往后几年粮食就会丰收。
大家都不至于饿肚子。
到时候偶尔也会吃上白面馍馍和大米饭。
小孩子的精神气再足，玩闹心再大，面对着寒冷的天气，也只能屈服。很快，在外面嬉闹的孩子们都各回各家，原本喧闹的声音，随后就消失不见。
李长歌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小灰在他旁边窝着，一动不动。
温暖的煤炉子让这里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出不少。
小灰懒洋洋的挪动一下，换了个姿势，正准备继续卧着，却突然站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外面，耳朵也支楞着动了动，像是在搜索什么声音。
“吼——”
小灰的嗓子里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随后冲着门外汪汪叫。
被小灰的叫声惊动的李长歌，下意识抬头朝着门外望一眼，突然见到一个体型巨大的黑色动物从他家院门口一闪而过，似乎被狗叫声吓到，落荒而逃。
跟在那黑色动物后面，还有四个小一些的动物。
小灰见状，立即冲出去。
野猪！
好大一只野猪！
而且后面还有几只小野猪！
李长歌紧跟着小灰后面也冲了出来。
看着那几头野猪直奔生产队粮仓所在的屋子冲过去，似乎是饿急眼，闻到粮食的味道，想去吃东西。
见到这一幕，李长歌立即大喊一声：
“有野猪，有野猪！野猪进村了！”
伴随他这呼喊的，还有小灰狂吠不止的叫声。
原本只有西北风呼啸的村子。
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出来人。
尤其是一些小孩子跑得最快。
紧随其后的大人那是一脸惊慌，赶紧去拉住想要跑出去的孩子，生怕孩子们冲出去，被野猪伤着了。
野猪是一种杂食性动物。
其凶悍程度，让寻常的肉食类动物不敢招惹。
就算是成年人，拿着武器也不敢随便近身。
这些不知轻重的孩子，要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被野猪撞上，那最少也要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没受伤还好，就怕受伤。
现如今的医疗条件，本身就不怎么发达。
一旦受伤，只能硬扛。
大多数冒冒失失的孩子都被喊回去，甚至还挨了两巴掌，被踹两脚，才暂时压下那强烈的好奇心。
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跑到院子外观看。
这时候，其他家里冲出来的大人们手持着木棍或者铁锹铁锨，拦截野猪们前进的方向，进行追打。
还好是让野猪们改变狂奔的方向。
那一两个冒冒失失的孩子，很快就被惊慌失措的家里人冲过来抱起，跑回家里，随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揍孩子的声音，以及孩子的哭喊声。
其中一个正是李满金的儿子。
离李长歌家里不远。
李满金的媳妇儿拽着孩子就是一顿狂揍。
“让你不听话，让你乱跑！”
“野猪是你能看的吗？被撞坏了怎么办？”
挨打的小孩子哭喊着，说自己再也不敢了，他要是再冒冒失失的出去看野猪，他就是狗娘养的。
听到这一声，李长歌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
真不愧是李满金的儿子。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这一句狗娘养的一出口，李满金的媳妇儿被气得，手上的力气又加大几分，言语输出也大了几分。
李满金的儿子哭喊声也就更大了。
“汪汪汪——”
小灰的叫声将李长歌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也提起一个长木棍出去。
此刻，他已经看到二叔李善民出来，而且手里还提着一把枪，看样子似乎像是抗战时期的三八大盖。
这个年代，每个村子或多或少都有枪械武器。
有的村子甚至还有机枪，迫击炮，掷弹筒，这种杀伤性规模更大的热武器，经常要进行民兵训练。
二叔李善民作为生产大队民兵连的排长。
家里备着一把三八大盖步枪，是再正常不过的。
二叔立即高声呼喊，组织村民一起行动。
“善堂，你带几个人堵住村口的路！”
“善工，你带两个人堵住南边的小路！”
“其他人拿着家伙……”
不愧是军人出身，每一条指挥都有条不紊。但是由于很多村民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尽管是在听从指挥，但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容易出岔子。
装模作样的李满金手里面拿着一把铲子。
眼看着野猪从他面前冲过来。
那被吓得大惊失色，直接把铲子一扔，鬼哭狼嚎地往旁边躲，结果脚下一打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体型最大的那只野猪就要撞上来。
李长歌眼疾手快，直接一棍子夯上去。
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猪突冲锋的野猪，直接被他一棍子打在脑袋上，疼得哼哼唧唧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但也挣扎着，赶紧转移方向，从这个缺口逃窜。
李长歌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厕所的味道。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
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的李满金，瘫坐在地上，被他坐着的泥土地似乎变得湿润了许多。
此刻，李满金恢复过来，也发现了自己的窘境。
十分狼狈的爬起，头也不回地跑回家。
“汪汪汪——”
小灰狂叫不止同时，一个飞扑，尖锐的犬齿咬中一只体型较小的野猪的脖子，随后开始摇头撕咬。
那小野猪在疼痛之下哼哼唧唧挣扎。
但面对吃了许多天饱饭而变得十分强壮的小灰，这种挣扎是徒劳无功的，很快就被小灰咬断喉咙。
倒在地上，腿一弹一弹的，流了一地的血。
“小灰，好样的，干得漂亮！”
见到这一幕，李长歌开口夸奖一句。
小灰仍然在死死地咬着小野猪的喉咙，但尾巴却在忽闪忽闪的摇着，面对主人的夸奖，在那里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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