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怔愣间,一个曲召士兵一刀砍向纪信的肩膀。

    纪信躲闪不及,只觉肩膀传来剧痛,他眼里却冒出绿光,一脚踹出,嘴里大喊:“有人来救我们了,坚持住!”

    或许是太久没说话,或许是太激动,声音里带着嘶哑的破音和颤抖。

    多久了?他们这座孤城,终于迎来了救援!

    他们林县,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阿……”

    纪信大吼一声,身上爆出从未有的力量,抬起手里的刀对着不断涌来的曲召士兵刀砍下……

    砰。

    马蹄踩在积雪上,带起混着泥的冰渣。

    不等冰渣落下,又被后面的马蹄踩踏,冰渣混着泥融成泥水……

    姜瑾骑在马上,手持大魔王,微弓身体,如离弦之箭极速奔驰,身上黑红相间的棉甲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身后跟着同样身着棉甲的三千铁骑,如汹涌澎湃的洪流席卷而来。

    马蹄声响彻天地,如山崩地裂,带着似要将大地踏碎的磅礴气势。

    曲施琅看着风驰电掣般地向他冲来的瑾阳军,大片的黑红色让他有种遮天蔽日之感。

    “拦住他们,杀!”

    必须把瑾阳军拦下,在林县完全拿下之前,拦住瑾阳军!

    留在曲施琅身边的几乎全也都是精锐,在曲施琅的指挥之下快速组成防线,对着瑾阳军冲杀而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瑾面色冷厉,大魔王往前一指:“杀!”

    随着一声令下,龙影卫和弩兵动作统一抬起手里的龙翎弩,无数箭矢瞬间射出。

    连弩射击几乎没什么声音,曲施琅却觉得震耳欲聋,身边响起惨叫和嘶吼声。

    第一次和瑾阳军的正面战斗,让他深刻体会到曲白输的不冤。

    双方还隔着一里地,他们曲召大军最厉害的猛士也没办法在这个距离射击,而瑾阳军的连弩却能射杀他们,且能连射!

    这种在武器上单方面的碾压,他们除了用人命去填,别无他法!

    偏他的大部队都去攻城了,他们在后压阵的人不到两千人。

    他挥刀挡下箭矢,目光看向奔袭在前面的女子。

    他知道,那是,瑾阳军之主!

    即使他没见过她,即使她和她的部下身穿一样的棉甲,依然无法掩盖她的气势和锋芒。

    五百米对于极速奔跑的战马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连弩也只来的及射出两波攻击,双方人马就冲杀到一起。

    姜瑾一刀刺出,血水喷射,在寒冷的冬日冒出丝丝诡异的白雾。

    夏蝉衣和妘承宣分别护在姜瑾左右两侧,身后跟着龙影卫。

    城墙上,叶殇大吼:“放吊桥,开城门!”

    正奔去放吊桥和开城门的曲召士兵人都懵了,形势急转之下,他们,还要不要继续?

    到时候,城门到底是为他们曲召开的,还是为敌军开的?

    正纠结间,叶殇带着温平杀了过来,双方很快缠斗在一起。

    看着城下瞬间死伤无数的曲召士兵,洛览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这就是叶殇所在的势力吗?

    有如此厉害的神器,怪不得敢要下林县,这座被曲召包围的孤城!

    明明只有几千精锐,却犹如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特别是杀在前面的女子,如一柄最锋利的尖刀,曲召大军的防线在她面前,就如一个笑话,被撕的粉碎。

    这便是叶殇的主子吗?

    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的视线。

    他瞳孔微微一缩,夏大娘子!

    原来如此!

    原来,当初救了他的,竟是叶殇的主子?

    锵。

    巨力袭来,洛览身子一歪,手里的刀被甩出去,发出哐当一声。

    他喷出一口血,一手撑在地面才没让自己倒下。

    余光看到一个曲召小将手握一柄铁锤,正对着他准备砸下第二锤。

    洛览嘴角咧开,血迹顺着嘴角滴落,眸底却是狠厉和癫狂。

    “杀!”他大吼一声,猛的对着小将撞了过去。

    小将没想到伤的如此之重的洛览还有余力,一个不留意被洛览撞上,身子不稳蹭蹭往后退去。

    顺着惯性,洛览抱住小将的腰腹,向着城墙外冲去。

    小将瞬间明白他的意图,铁锤对着洛览的背部狠狠砸下。

    砰,砰……

    洛览感觉不到疼,只觉身心都前所未有的舒畅,且充满力量,完全不顾小将的攻击,抱着他对着城墙正爬上来的一个曲召士兵冲了过去。

    小将狂怒,却挣脱不得,铁锤不断砸下。

    他甚至听到骨头碎裂声,隔着厚厚的盔甲,他都看出洛览的腰腹已完全变形,

    然,这个疯子的手却牢牢箍在他身子。

    这是要抱着他一起死!

    砰!

    洛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小将,撞上满脸惊骇的曲召士兵,三人飞出城墙之外。

    洛览抬头,看向那就要突破曲召大军的黑红色,嘴角动了下。

    嘭……

    混着血色的雪渣溅起,巨大的响声被厮杀声淹没。

    洛览隐约间听到有人叫他。

    是谁?

    谁在叫他?

    他想抬头,他想看看,却没了力气。

    不重要了。

    他终于,要死了。

    真好!

    视线模糊,眼前的雪,染上红。

    就如那年的雪夜,他陪着父母妻子坐在院中,看着一双儿女在雪地疯跑玩耍,院里红色的灯笼很暖。

    父母妻儿说了什么他忘了,只记得映在灯笼暖黄光里那浅浅的笑。

    他好像又听到了孩童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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