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茹,你确定么?”
“我也不确定啊,我去永安堂本来是去拜见祖母的,但听见那几个姐姐在偷偷说,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
静茹年纪小,外祖母对她也格外宽容一些,并没有要求她晨昏定省的,小丫头有时候捡到朵好看的花,都会巴巴的送去永安堂给祖母的。
所以姜沉鱼并没有觉得她这个时间去永安堂有什么问题,从而,她所说的话,也更加有可信度了。
“这件事情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
静茹歪着脑袋想了想,“连母亲和小娘都不能说么?”
“对,祖母没有说出来之前,谁都不能说,还有六弟弟安哥儿也不可以说的哦。”
静茹便听进去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小鱼儿姐姐放心,静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保守秘密的,我们拉勾!”
“好,我们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静茹跟她拉了勾,还吃了几块点心,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去。
临出门之前,还跟姜沉鱼再三保证,她一定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姜沉鱼:“好,我相信你的。”
让小姑娘高兴的呀。
看着静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姜沉鱼的目光也微微一沉,唤道,“南星。”
南星上前,“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永安堂,看能不能从绿衣姐姐口中问出点什么,但不要让别人听见。”
“是。”
南星领命便下去了。
半夏犹豫了半晌,才道:“姑娘,老夫人不能真的答应那位薛老夫人吧?”
“不会。”姜沉鱼否认道,“以外祖母跟薛老夫人的关系,她老人家说考虑考虑,很可能就只是客套话。”
“你留心一些,看看府里还有没有人听到这些话,并且在传。”
“是,姑娘。”
姜沉鱼不觉得薛老夫人提出的,外祖母会答应。
从她的角度想,都觉得外祖母不可能吧把她许配给薛太守家的公子。
那次从薛老夫人的寿宴回来之后,她已经了解过了,薛太守有三四个儿子,但只有二儿子是薛夫人所出,也就是薛大姑娘一母同胞的弟弟。
如今想来,上次薛老夫人带沈大夫、宋承稷还有薛大姑娘过来时,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看着有些眼熟、还有些像薛大姑娘的少年郎,便是薛家二公子了。
其为人如何,倒是次要的。
但他是薛家的公子,有薛夫人那样的母亲。
外祖母给她择婿的标准,应该是能不能护得住她。
就像远在上京城永宁侯府里的那一位,便是勋贵又如何。
他是孝子,便拗不过他的母亲。
当然,这些都扯远了。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虽然身在陈家,但她的父亲毕竟是永宁侯;
若是外祖母越过那无良的永宁侯,给她定了一个陈州太守家的公子当夫婿,万一哪天京城里的那位闹起来,薛太守一家怕是扛不住压力。
薛老夫人是个果敢的女子,也颇有手腕。
但若薛老夫人有一日不在了呢?那位薛夫人,瞧着不像是个能拿主意的人,拖后腿倒是差不多。
南星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绿衣也跟着来了,“表姑娘,老夫人要见您。”
姜沉鱼看了看南星,南星说道:“奴婢刚出门,就碰见绿衣姐姐了。”
那就是还没到永安堂去了。
姜沉鱼沉吟片刻,“我跟你过去。”
说着,便吩咐青黛道,“待会儿午饭要是做好了,就送永安堂吧,我要陪外祖母一起用午饭。”
青黛连忙答是。
南星和银朱便一道陪着姜沉鱼去了永安堂。
待进了正堂,陈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如今离立夏都不远了,陈州才有回春的感觉。
陈老夫人也脱了那厚厚的冬装,穿上了薄款的春装,里面是一件青松色的斜襟立领缎面暗纹提花的长衫,外面搭了一件长款的暗红色比甲。
衬着陈老夫人花白的头发,倒是颇有长者的稳重,又不失精神。
“孙女儿拜见外祖母。”姜沉鱼徐徐拜下去。
“快起来,你在外祖母这里,要这么多礼节做什么?”陈老夫人赶紧把她扶起来。
打量一眼,她头发扎成了两个团子,娇俏可爱。
她今日穿的是白色立领的磨毛料子弓袋袖上衣,外面套了件浅绿色的短比甲,浅浅的龙鱼织金青色马面裙,衬得她亭亭玉立的。
她的小鱼儿,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呢。
陈老夫人好生的打量了她一番,“好,好啊,外祖母的小鱼儿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外祖母?”
姜沉鱼原本还觉得陈老夫人不会答应薛老夫人那样的提议,但被陈老夫人这一下打量,就给弄得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小鱼儿,你想过自己的婚事么?”
姜沉鱼深吸了口气道,“外祖母,小鱼儿说过了,小鱼儿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陪着您老人家。”
“你怎么又说孩子话?哪有姑娘能一辈子不出嫁的,那成什么样子了?”陈老夫人面带笑容。
姜沉鱼却皱着眉摇摇头,“外祖母,小鱼儿没有说孩子话,小鱼儿说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你如今还小,还想不明白女子嫁人这一事有多么重要,不要轻易说自己不嫁的话。”陈老夫人郑重道。
“女子从生下来便要受许多的苦,这世间对女子有诸多的约束,世俗是容不下女子有不同的想法的,你若是不嫁人,一辈子的路要难走得多。”
姜沉鱼道:“小鱼儿不怕。外祖母,小鱼儿有句话也许不中听,但不吐不快。”
陈老夫人竟然迟疑了片刻,“……你说。”
“不嫁人也许很难,但嫁错了人,更可怕。”就好似她的母亲。
不说母亲能嫁给一个多心疼她的如意郎君,哪怕对方能跟她相敬如宾,都好过母亲早早的就积郁成疾,离她而去。
若是不嫁人,母亲还有外祖母的庇护,也强过在那永宁侯府受磋磨。
陈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你不可胡说!你小小年纪的,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我自己想的。”姜沉鱼鼓着腮帮子道,“母亲便是前车之鉴,府里的大舅母和二舅母也是榜样。”
“你……”
“哪怕是大舅舅,他对我挺好的,但在对大舅母的态度上,他真的算是个好夫君么?还有二舅舅,他常年在外,家里全都扔给二舅母打理,这能算好夫君么?”
陈老夫人看着她许久,终究是说不出来责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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