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妈妈不必疑心，姜大夫师从高人，医术精湛。范妈妈若是不放心，待会儿见了乔夫人，我亲自与她说明。”
范妈妈听说这事跟自己的没关系，便放宽心了。
她只是奉命出来接人入府的，可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二位，那就里面请吧。”
姜沉鱼把她们的对话和神态都尽收眼底。
这位范妈妈一看就是大宅里有脸面的人物，谨慎圆滑，所以哪怕对她的身份存疑，也没有恶语相向。
杜若也确实如她一开始猜测的，就是想拉自己当个保障，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姜沉鱼带着银朱跟在范妈妈和杜若身后入府，还用示意了银朱：“待会到了人家府上，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听的别听。”
银朱乖巧地点了点头。
范妈妈听见姜沉鱼的声音，转回头说道：“这位年轻的大夫不必忧心，我家夫人宽厚，不会苛待客人的。”
“嗯。”
姜沉鱼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垂花门，才进了二院，然后又兜兜转转，七拐八绕的进了四院。
乔府是座四进的大院子，乔家唯一的姑娘乔闵，便是住在了第四进的院子里。
这也符合大家族将自家姑娘养在高阁的理念。
“杜大夫，姜大夫，夫人和姑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范妈妈领着她们进了其中一个叫做“汀兰”的院子。
杜若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大宅门，一路上眼睛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此时范妈妈说话，才晕乎乎的回过神来。
姜沉鱼说道：“劳烦范妈妈带路了。”
她身后的银朱随即递出了一角碎银子，“范妈妈拿着喝茶。”
“这可怎么好意思啊？”范妈妈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往自己兜里揣。
银朱之所以只给一角碎银子，是因为她们做大夫的收入并不算多高，给这一角碎银子是表示他们对范妈妈的感谢，这也是在她们的能力之内。
范妈妈是在大宅院里生存的人，自然知道这些道理。
对于杜若和姜沉鱼的身份而言，钱是小的，意思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姜沉鱼这也是在教杜若。
她若是想继续当这个妇科圣手，日后肯定少不了跟大宅院里的这些人打交道，懂一些生存之道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杜若做事欠考虑，她也不喜，但她并不介意教她——多一个为女子看病的大夫，世间女子也能少受一分苦。
杜若也反应过来，对她感激地笑了下。
之后，范妈妈便领着她们进去拜见了乔夫人和乔闵。
“见过乔夫人，乔姑娘。”姜沉鱼三人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了，都起身吧。”女子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其中有种让一切平静下来的魔力。
姜沉鱼三人便依言起了身。
乔夫人又让她们坐下，茶水点心也跟着上了。
是十足的待客诚意。
杜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着姜沉鱼落座，在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银朱自然是站在了姜沉鱼的身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姜沉鱼丫鬟。
欺负人是个貌美而富态的中年妇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眼角已有了些许的皱纹，但看她的样貌，年轻时肯定也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旁边的乔闵就……
明明是个少有的美人，五官精致，眉眼也极为动人，可怎么说呢，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拒人千里之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杜大夫，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她是？”
“乔夫人，是杜若唐突了，乔夫人邀我上门看诊，我担心自己医术不精，便请了姜大夫同行，还请夫人勿怪。”
“这位姑娘竟也是大夫？”乔夫人有些意外，不由得打量起了姜沉鱼。
很快，她也得出了和范妈妈一样的结论。
这姑娘看起来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儿，光是这身行头都值得说道。
但这个小姑娘的年纪，当大夫，未免太小了点？
她这般想着，不动声色的看了范妈妈一眼。
范妈妈也同样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乔夫人心里便安了一些。
“既如此，那就劳烦两位给我家闵闵瞧瞧。”
“应该的。”杜若说着起身，走向乔闵，“麻烦乔姑娘伸出手来。”
乔闵冷着脸，不为所动。
杜若一时间有些尴尬。
乔夫人连忙说道：“对不住啊杜大夫，我这闺女从小性子就孤僻了一些。闵闵，不可无礼！”
“母亲，我没生病，不需要看大夫。”乔闵冷冷道，“我便是生了病，也有府医帮我看，难不成母亲还信不过孟大夫？”
“这……”乔夫人也难住了。
但看到还尴尬站着的杜若，只能解释道，“以前都是府里的府医给她看的诊，但她身子出了问题，医也说不出来为何，我这才想到找杜大夫来的。”
杜若便退开了一些，转而看向姜沉鱼。
此时，姜沉鱼也跟着走过来。
“乔姑娘是不愿意让我们看么？”
“……”她问得直接，直接把乔闵给问住了。
气氛一下就冷凝了。
乔夫人气得拍了下乔闵的手背：“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已经积极的年纪，越是迟迟不来，母亲也是担心你身子出了问题才给你请医问诊。”
乔闵冷着一张脸，气道：“我说了，我没病！”
自己能来月事才是奇了！
“你！”乔夫人气得够呛。
乔闵眼底闪过一丝的动容，但不知道因为什么，随即就起身往外走了。
“若以后还是因为这种事叫我来，母亲还是别叫我了。”
扔下这句话，乔闵便扬长而去。
乔夫人捂着心口喘气，姜沉鱼和杜若便扶她坐下来。
“抱歉啊两位，让你们见笑了。闵闵这孩子平日里很孝顺的，待人也十分宽厚，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对看诊那件事如此抵触。”
“我为闵闵的无礼向二位道歉。害两位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纵是平日里看起来云淡风轻，在药堂里好似救人无数的杜大人，此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话到嘴边，也只是说道：“乔夫人放宽心，也许乔姑娘过两天便想通了呢。这种事到底也是不能逼迫的。”
姜沉鱼接着道，“是啊乔夫人，看病这事须得病人自己心甘情愿才好，若是乔姑娘不愿意配合，我们做大夫的也是无能为力的。”
乔夫人很是愧疚，还给了她们一大笔诊金，哪怕她们俩连病人的脉都没有摸到。
等姜沉鱼她们离开之后，乔夫人才依稀从姜沉鱼的话里品出了一丝端倪。
闵闵抵触看大夫。
她为何抵触呢？
甚至连让这两位大夫近身把脉都不肯，可从小到大都是府医孟大夫给她看诊，也并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啊。
乔夫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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