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要收你们之前，也得问过我的意思啊。”姜沉鱼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那一番忙碌之后，又吃了顿饱饭，确实是有些困了。
床上的朝雨朝露听见陌生的声音，纷纷看向了彼此，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惊喜之后，又缓慢地抬头看姜沉鱼。
奈何她们失血过多，身子实在是没力气了，只稍稍看见了那略显稚嫩的侧脸，便重重地摔回被子里。
“你们两个可千万别再乱动了。”杜若起身过去按住她们。
银朱也跟着道，“我们家姑娘跟杜大夫两个人联手，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又用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才勉强将你们两个人的命留下的，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朝雨朝露这才终于确定，她们都还活着。
眼里情不自禁的涌出热泪。
“谢，谢……”
“多，多谢……”
两个人都虚弱的道谢。
“不客气，但那个送你们来的妈妈付了的诊金，只够一点点的药钱，你们可欠了我不少银子，将来可是要还我的。”
说完，也不看朝雨朝露是个什么反应，便打着哈欠出了诊室，往旁边的休息间去了。
留下杜若和朝雨朝露面面相觑。
银朱险些笑出声来，也没有跟上去，“杜大夫，就算救人时你也看见了的，我家姑娘动用了那么多保命的灵丹妙药，才将她们两个救下，我家姑娘说的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杜若连连摇头，“那些药便是救一位大官也只如此了。”
朝雨朝露眼里的泪水越发汹涌，她们只是个被主子记恨，恨不得她们死的卑贱下人，怎么会有人把她们看得跟大官一样重。
“你们两个也别着急感动，等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再感动也不迟。”
朝雨朝露随即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只等银朱详细说明。
银朱是个有说书天赋的，手舞足蹈的，便将王家下人将昏迷不醒的她们送过来，又如何扔下一锭银子撂下狠话就扬长而去的事情，活灵活现的讲得出来。
朝颜说要替她们两个拿回卖身契，让她们清清白白离开那段，也没忘了提。
当然，银朱更是重点讲述了姜沉鱼跟杜若救治她们的过程，讲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朝雨朝露二人听得情绪激动起来，“姜，姜大夫……”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啊。
“杜大夫也……”是极有正义感的人。
还有朝颜，她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那个外表无害，其实心比墨还黑的女人？
“你们两个别激动，才刚醒，你们要好好休息。”杜若吓死了，连忙安抚道。
银朱也说累，收了她的“神通”，认真地说道：“事已至此，你们大难不死，若真的能拿回身契，以后就好好的活着。”
“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家姑娘，还有杜大夫的一番心血。”
朝雨朝露轻轻点头，醒了这么久，她们也都累了。
正巧楼下送了她们两个人的药上来，她们喝了药之后，便又歇下了。
杜若也狠狠松了口气。
姜大夫在她的心里，已经是巅峰了！
……
姜沉鱼并不知道杜若已经在心里把她奉若神明，此时她已经困得不得了。
施展太素九针，还是同时救两个人，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点勉强呢。
不过没关系，她的技艺是会进步的，会在实践中进一步得到磨炼。
去了外裳和裙子之后，只穿着一身中衣，薛沉鱼便拢着被子沉入了梦乡。
银朱轻手轻脚的进来，见自家姑娘都睡着了，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发出什么声音惊扰了她，越发的蹑手蹑脚起来。
搬了个凳子守在床头，也打起了盹。
姜沉鱼眯了一下，便是半个时辰。
她和银朱是被外面的声音惊动，才醒过来的。
和守在床头的银朱对视了一眼，银朱率先起身：“姑娘，我先出去瞧瞧。”
“嗯。”
银朱小心地开门出去，又把门带上了。
因为杜若只是给姜沉鱼打了下手，等朝雨朝露休息之后，她也去休息了一刻钟，便恢复了接诊。这会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银朱挤进去看，却是看见杜若杜大夫被两个很壮的男人盯着。
病人的位置上，还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小妇人，脸上挂满了泪痕，好似委屈极了。
“出什么事了？”银朱拉住匆匆忙忙赶来的富贵家的问。
富贵家的说道：“是之前来看病的病人，来的时候说是月事不调，杜大夫把脉之后便给开了药，那都是年前的事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如今好端端的说吃了咱们杜大夫的药滑胎了，让咱们家杜大夫偿命呢。”
杜大夫虽然在去乔府的事情上有所隐瞒，但她这个人看起来还挺仗义的，不可能干这种草菅人命的事。
银朱当下就有了判断，叮嘱富贵家的道：“你先喊两个人进去稳着点局势，我这就去叫我家姑娘。”
“好好！”
银朱很快便进了休息间，一边帮姜沉鱼打理头发，一边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跟姜沉鱼说了。
姜沉鱼听完嗤了一下，一个多月前来看的月事不调，如今找上门来说吃了药滑胎，这不是明摆着是来讹钱的么？
不过。
等姜沉鱼出来，人群都已经散了。
那两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站在诊室门口，扶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对着杜若点头哈腰在道歉。
“都是我们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为难了大夫，真是对不住了！”
姜沉鱼：“嗯？”
随即，她看见了从诊室里走出来的宽肩窄腰的人影。
咦。
宋大公子？
姜沉鱼还在想他来干什么，宋承稷已经看见了她，先一步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
“小鱼儿。”
“宋大公子怎么得空过来了？”
“我……”
宋承稷正要开口，杜若已经打发了那两女一男，快步也朝这边来，“这位公子原来是姜大夫的朋友？方才多亏了他。”
“怎么回事？”姜沉鱼挑了下眉。
杜若便将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
那妇人是一个多月前来看的月事不调，当时看她的脉象，有些血瘀，她便给开了活血化瘀的药。
“我还嘱咐她，若是怀了身孕，便不能再吃了。可还是出事了。”
姜沉鱼点点头，淤堵的病症，大夫开活血化瘀的药，还叮嘱怀了身孕别用，孕妇本就禁用活血的药，这没什么问题啊。
“她莫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姜沉鱼猜测道。
杜若无奈地点了头，“她回去之后药只吃了一帖，便来了癸水，之后便把药收起来了。最近想起来还有药没吃完，本着节俭的法子，便给熬了吃了。”
“可她自己有了半个多月的身孕都不知道，这药一吃便出事了。他们找了镇上的大夫，说是吃了我开的药才出的事。”
“方才那两个男人是她家中的兄长，陪着她来讨公道的。好在我给她看了，她身子如今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之后孩子还是会有的。”
说完这话，杜若和姜沉鱼对视了一眼，都很无奈。
宋承稷倒也镇定，站在旁边听她们说完了癸水这种很多人闻之色变的话题，也面不改色的。
末了还一本正经地点评道：“有时候也可以不必那么节俭。”
姜沉鱼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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