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皱着眉头,看着那滚落至自己面前的鸡腿,她眺望那马车远远离去,没有任何调头回来的意思,左右张望时,又有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
她好奇的望着草儿,草儿也呆呆的看着她。
却见小女孩衣着鲜亮、皮肤光洁,显然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而草儿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枯黄、脸上脏兮兮的、布满灰尘和脏污。
她的衣服并不合身,松松垮垮的裹在瘦小的身体外,布料粗糙灰暗。
但小女孩并没有露出嫌弃之色,她甜甜的笑了。
草儿看着她,忽然有些捉襟见肘的局促。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布鞋已经破了个洞,露出了脚趾,顿时难为情的用另一只鞋子踩住,想要藏起自己的窘迫。
她不好意思的想梳理自己的头发、整理自己的衣服,但……
那也只是让人心酸的徒劳。
那是乱世与盛世的差异。
是边塞多战之地与长安繁华之地的差异。
是穷人与贵人的差异。】
李承乾低头看向自己与苏氏身上的绫罗,即便已经被贬为庶人,他们的衣物早已不比曾是太子和太子妃时华贵,却也远远超出普通人许多。
他与苏氏,从出生起就是穿着锦衣长大的,这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真的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穿着破败的乡野之民,向来是愚昧、野蛮、无法沟通的存在,贵人们嘲笑他们、轻蔑他们、瞧不起他们,好点的无视他们,坏点的欺辱他们——
那又怎么了?
他们那么穷,难道不是活该被人看不起?
这就是上天注定,一些人就该天生高贵,另一些就该天生卑贱。
高门望族自汉晋流传至今,尽管隋唐朝时关陇军事集团开始崛起,门阀士族开始衰落,但大族之间仍然坚守“门当户对”的原则,彼此通婚。
即便是公主下嫁都百般不情愿,就更别提和普通人结为姻亲。
如此从汉时绵延至唐朝时,上层人民和底层人民几乎隔绝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即便唐太宗和武则天先后制定《贞观氏族志》和《姓氏录》,试图打破门阀垄断,不允许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婚嫁,但自矜门第的“贵族”们依然百般抵抗。
他们宁愿私下成婚,秘而不宣,或者让女儿出家不嫁,也不与非大姓之家成婚。
因而贵者世代贵,贫者世代贫。
门第之见深入人心,可当草儿与富贵家的孩子站在一处时,没人觉得草儿像她的名字一样卑微如草芥——
即便衣着褴褛,但她比遍身罗绮者更为高贵。
【小女孩好奇的轻轻拉起草儿的手,她的手光洁、白皙、一看便从未做过粗活重活,而草儿的手遍布伤痕、不少地方干燥皲裂,还有着红肿的冻疮。
小女孩拿出手帕,轻轻的为她擦拭手上的脏污,草儿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女孩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跑掉了。
草儿无措的看着她跑远,低头看向地上的鸡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她就那么握着捡起来的鸡腿,呆呆的望着镜头。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慨,却像是在无声的控诉着什么。】
卫子夫轻轻一叹,想起了自己的幼时。
即便如今贵为皇后,但她出身并不高贵,她见过底层的苦难,也欣赏过顶层的风光。
她知道财富与权力,绝不是区分一个人是否高贵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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