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煊也没想到苏棉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也愣住了。

    当苏棉从肖楚红手里把刀夺过来的一瞬,周煊其实心里是松了一下。

    感觉像是本来有两千斤压在他头上,但当苏棉手握刀刃用力夺刀的时候,感觉那种压力只有一千斤了。

    肖楚红自残是周煊这么多年来一直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在这件事上一直无能为力。

    不能不管,却又管不了。

    但苏棉的这一举动,好像帮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明明很简单粗暴,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直接这样硬砰硬,狠对狠。

    “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周煊站起来,进卧室换衣服。

    苏棉是没法换了,因为她的手一直在流血。

    肖楚红愣愣地看看周煊,又看看苏棉。

    她感觉自己的魔法被破解了,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威胁周煊没有成功。

    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煊扶着苏棉,走出了别墅,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呆呆坐了一会,也只好离开。

    ……

    伤口并没有很深,但因为担心留疤太明显,还是缝了七针。

    缝完针后要输消炎药,周煊在路上就打了电话,当然安排的是病房。

    夜已经深了,白天热闹的医院也慢慢安静下来。

    这个点还留在医院不能回家的,除了工作人员,都是病情较重的病人,也可以理解为不幸的人。

    病房有陪护床,甚至还有一张小沙发。

    但周煊一直没有坐下,他应该是有轻微洁癖,觉得医院大家都用的设施不干净。

    “要不你回去吧,我的伤又不重。一会儿输完药,我自己回家。”苏棉说。

    “好。”

    周煊真的就转身走了。

    苏棉愕了一下,没说什么。

    让他先走,只是自己的一句客气话。

    毕竟自己受伤就是为了给他解围,他竟然就这样真的走了,实在是出乎苏棉的预料。

    够绝。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自己做这么点事就能让他对自己感激涕零,那他就不是周煊了。

    如果他心里丝毫不当回事,那自己是不是赌输了?

    这一刀白挨了?

    病房门被轻轻掩上,苏棉也有些疲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得打个盹休息一下才行。

    ……

    回别墅的路上,周煊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周煊平时抽烟,但几乎没什么烟瘾,在车上更是从来不抽烟。

    他是有微洁癖的人,讨厌车里有不好的味道。

    烟灰飞到内饰的那些缝里,也很难清除,所以他几乎不在车上抽烟。

    但今晚却已经连续抽了两根,这很不寻常。

    开车的赵金城出言安慰,“医生说了,苏小姐的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能痊愈。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在掌心,应该也不明显。而且现在有很多除疤的技术,可以解决的。”

    周煊吐了一口烟,“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我自己。”

    赵金城跟了周煊多年,说是助理,但其实如朋友一般,甚至超越朋友。

    和肖楚红相比,赵金城更像周煊的亲人。

    有什么事,周煊都不瞒着他。

    他也总能找到最妥帖的方法,帮周煊解决问题。

    但周煊刚才这一句话,赵金城没听懂。

    “你担心你自己?为什么?”赵金城问。

    周煊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我知道她在对我欲擒故纵,我也知道她步步为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包括今天晚上她赤手夺刀。她其实没有必要那样做,但她做了。因为她知道那样做可以给我减轻压力,她不满足于眼前的现状,她要提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赵金城还是面无表情,“你觉得她不是来捞好处的,她有更大的目的?”

    周煊点头:“对。”

    “那既然你都知道,防着她就是了。你说你担心你自己,是担心她会危害你的安全吗?”

    “不是。”

    “那是什么?”赵金城不解。

    “我担心我会输给她,担心我会中了她的道。当她伸手夺走我妈手里的刀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感激她,因为这是我一直破解不了的困局。但她血溅当场,一下子就让我妈没辙了。我妈的杀锏被她给破了!我竟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这让我很担心自己的立场。”

    赵金城有点懂了,“你是怕你会喜欢上她?然后陷入她布置的温柔陷阱?”

    “对。”

    周煊承认这一点的时候,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羞耻。

    “你不是都明白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于,我明知道她动机不纯,但我依然会让她留在我身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赤手夺刀的样子,我想保护她,陪着她。我感觉我自己疯了,我竟然对一个卖肉的女人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不对的,但我却有点身不由己的样子,她太可怕了!”

    赵金城沉默了几秒,“我倒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卖肉的女人,她和那些只想捞好处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上次她打麻将赢的三十万我转给她,她退回来了。她说如果输了,她赔不起。所以赢了,她也不要,不属于她的钱,她不要。”

    “所以她很可怕。她有时候会表现得爱钱如命,有时候又会表现的视金钱如粪土。我看不透她,但我觉得她能看透我。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周煊竟然把他和苏棉之间的关系上升到‘战争’的高度,倒是赵金城没有想到的。

    他从来没有见周煊在哪个女人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竟然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忧心忡忡,赵金城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想怎么做?”赵金城问道。

    “我还没想好,最好的办法是让她消失。但我又有点不甘心,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想见她翻开迷底。”

    赵金城想了想,“所以你还想继续留她在你身边?你一方面担心她很危险,但又还想留她在身边,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周煊掐灭了烟,往后一躺,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不是羞于承认,而是他自己也不确定。

    到底贪恋苏棉的香甜肉体,还是真的有点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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