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越找到花棠时,她正蹲在一排糕点前,伸手就要去拿芝麻糕,被售货员狠狠拍了手背,惹得小东西龇牙。

    他不由失笑,从军装口袋里掏出钱和副食票,拉住她手臂:“想吃吗?”

    “想~~”

    花棠一路闻着味儿来的,黑色块状物里,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那竟然是星际消失万年的芝麻香……

    呜呜呜。

    她身为唯一的种植粉团子,也只从祖先传承的记忆里约莫知道这种存在,可一次都没培育成功过。

    绕骨的香,迷得她欲罢不能。

    小馋鬼。

    秦北越拿了一包芝麻糕,一包桃酥,顺道称了水果糖,准备去付钱,但一想到不老实的小东西,便下意识伸手拖住她。

    供销社人多。

    他们挤在一起,挨得很近很近。

    花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就差搂着他的肩。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后传来。

    暖暖的,沁水般流动,一点点揉着他的背,磋磨着他的心,他恨不得快点回军区,快点申请下家属院……

    小东西~~~

    他拖着花棠走到柜台前,售货员原本是不耐烦的,但一见到他身穿军装,眉眼生动俊朗,难得堆满笑容,还伸手去触碰他的小手指。

    哐当。

    秦北越脸色生冷,冷着腔调道:“同志,请自重,我是有对象的人,扰乱军婚,你可是要坐牢的。”

    售货员又急又羞。

    平日里,哪个不是巴着她们的,哪怕是沾点边也是好,可从未遇到秦北越这种又硬又蛮横的角色。

    她捂着脸就哭了。

    花棠咂舌。

    她仿佛有点感同身受了。

    秦北越臭屁脸,凶巴巴的,尤其他骂她时,就像……就像要冲上去咬她一口肉似的,怪吓人的。

    幸好她换了人类的壳子。

    不然,粉团子就不完整啦。

    秦北越不耐烦,直接让另外一个收钱,然后提着东西就带花棠去了二楼。

    “有喜欢的衣服吗?”他点了点墙上一排衣服。

    花棠嘟嘴。

    她不喜欢穿衣服。

    抬手抬脚都不舒坦,不自由。

    刚想说她准备以后都不穿衣服,却见秦北越直接取下一件淡蓝色布拉吉,还有一套几套柔软的棉衣,直接塞她手上:“去布帘子后头把衣服换了,身上脏衣服扔掉。”

    花棠不想要的。

    但臭屁蛋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眼神落在她身上,就跟要吃掉她似的,棠宝一跺脚就去换了。

    最后,她还被强势的丈夫摁在张椅子里,绞掉了她鸟窝似的杂乱发团,留了个时下流行的齐耳短发。

    当她穿着淡蓝色布拉吉,顶着一头短发出现在秦北越身前时,男人眼神炙热,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忘了眨眼。

    “哇,这是谁家的俊俏妹子,太漂亮吧。”

    “看看她粉雕玉琢的脸团子,又软又嫩,还白得透光,麻耶,太好看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绝色。”

    “她这身段,这眉眼……比文工团的还要美百倍呢。”

    秦北越对花棠的美貌早有预料。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小东西浑身散发的强大致死量的魅力。

    眼眸明亮如水,还特无辜,眨巴眨巴着,像一把hold他的心脏,跟着她眸底的光一起闪耀。

    粉嫩嫩的唇瓣水嘟嘟的,嘴儿撅起,抿住的哪里是唇,分明是一双双眼眸。

    稚嫩的眼眸,透着股憨气。

    偏她身段儿比寻常姑娘诱人,原本包裹在破烂衣衫里,尚且没所谓,但新裙子带点掐腰,完美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

    发丝垂落,她绝美的容颜暴露无疑。

    秦北越喉头鼓动,眼眸染火。

    然后,他抖开袋子,从里头取出那套青灰色套装,递她手上:“去,把裙子换下来,以后我不在身边,不准穿裙子。”

    “……”花棠。

    可他现在明明就在呀。

    换来换去的,不就是一身皮。

    有什么打紧的。

    再说了,凭她怎么换,这壳子还不是丑丑的,又改变不了什么。

    “我——”

    “换!”

    秦北越强势不容忤逆,花棠咬着唇瓣,跺脚去了布帘子后头。

    他心口猛地一颤。

    贝齿咬红唇,强烈的色差,还有咬住一半的唇峰……就像一口咬住了他心瓣儿,又麻又上头。

    她怎么做到撩人而不自知。

    谁教她的?

    等到无人处,他得好好教她,不许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野男人,公然做出如此撩人心魂的小动作……

    事实证明:漂亮的女人,就算身披麻袋,也是美不胜收。

    哪怕是如此不起眼的大通款,也被她穿出了女人的韵味,那浑圆的肩膀……宽松的衣服也被穿得鼓鼓囊囊的。

    他脸色黑了黑,很快意识到现场很多男人,便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花棠的手腕,匆匆下楼。

    匆匆付钱和布票,匆匆钻进车中。

    花棠一把甩开他的手,委屈道:“你捏疼棠宝了,你看呀,手腕都红了。”

    白皙的手臂上,胭脂上色。

    秦北越莫名心疼,捉住她的手,柔和了目光,低哄:“好,我下次轻一点,不会弄疼你的。”

    哼!

    棠宝生气,不想离臭屁蛋了。

    她背过身去。

    决定了。

    从这一刻起,她要换个新的丈夫。

    他一点都不好!

    很快,车子启动,飞速行驶。

    秦北越捏了捏眉心。

    他算是明白,这是娶了个爱生气的娇气包呀。

    罢了罢了。

    媳妇儿生气,得哄。

    秦北越取出一个纸包,从里头取出一颗水果糖,剥掉糖纸,将糖递到她唇边,柔声道:“吃颗糖,心情会好点。”

    呼呼,呼呼。

    浓郁的甜丝丝缕缕冲入鼻息下。

    花棠眼眸瞪得大大的。

    她低沉压抑的心肝儿,瞬间卷起激动的浪花,吧唧一口,凑上去就叼走了糖,还顺道吸光他手指上的糖粉。

    呱唧。

    秦北越身形摇曳。

    手指尖上的柔软触感袭来,他有点灵魂出窍了。

    他往后多年,都无法忘记这一秒带来的电流冲击灵魂的滋味儿,销魂入骨,又荡气回肠,缠绵之余,还有一丝颤栗。

    “你——”

    秦北越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花棠,掰正她的身体,将她小脑瓜面向他的目光,语调严肃道:“你以前……可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举动?”

    啊?

    花棠在池塘,舌头灵活地卷着水果糖,又吸又吮,天知道有多嗨皮,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有点懵懂。

    什么事儿?

    她什么也没干过,他怎么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嘛。

    男人,你的名字应该叫:变幻莫测。

    为了快速摆脱他的纠缠,花棠摇头道:“丈夫,只有你给糖棠宝吃,棠宝以前没吃过别人的~~~尊嘟,尊嘟~~”

    嚯。

    秦北越一颗跌宕起伏的心,缓缓落地。

    下一秒,他又觉得好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变得这般小心眼儿。

    想也知道,小傻瓜在花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不管吃到什么都像是第一次尝试,肯定没少被花家虐待。

    又怎么有人给她糖吃呢。

    傻瓜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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