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这个姓,他大约能想到是哪一家,乔南迁这个人,他是真不知道。
更别说什么大学教授了,压根不是一个体系的。
“怎么能不认识呢?你不是洛清微的表哥吗?她是军区大院的人,你怎么不是?她跟乔南迁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不认识?”
早上她去公销社买红糖,听人说沈家来了京城的亲戚,是老四媳妇的表哥。她就一直在路上等着,想要问问京城的消息。
农场牛棚里的几个老教授都回京城了,说是回原单位恢复工作了。她也想知道,她父母是不是也回京了,那她就有希望了。
爸妈一定会原谅她当初断绝关系的决定的,她没有办法,只是为了活着,真的没有办法了,才登报的。
她实在是受不了,不想待在这个小村子里,不想跟什么都不懂,没有情趣,没有品味,被窝里只会横冲直撞的野蛮人宋成文过日子。不想面对听不懂琴,看不懂画,从来不刷牙,几个月不洗澡的宋家人。还有让她一想起就恶心得不行的旱厕,下雨便泥泞不堪的土路,穿件有腰身的衣服都要被骂不检点的村子。
她一天都待不了,只要一看到那个残疾的孩子,她就恨不得掐死她,那不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不堪,是她的无奈,是她的迫不得已。
她想离开,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一切。
她已经是农民了,她身份没问题了。
可是宋家人关着她,她走不了,得有人帮她,得有宋家人惹不起人帮她。
乔南迁一定可以,他爸妈恢复工作了,他们是大领导,一定可以。
她找到乔南迁了。乔南迁喜欢她,迷恋她,她有办法说服他。
可是乔南迁一直没办法说服他父母帮她,她不想等了,一天都不想等了。
广播上说,京城开教育工作会,请了全国有名的学者,她爸一定在里面,一定回京了。
她得想法子联系上。
一定得联系上。
洛清微的表哥是京城来的,他们大院子弟都是一个圈子的,他肯定认识乔南迁,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一定是洛清微故意的,洛清微恨她,故意为难她。
这么想着,她一下跪在路当中,对着洛清微一下一下的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下水的。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求求你,救救我,宋家人虐待我,我再待下去,会死的。
我想回家,我想找我爸妈,求求你,让你表哥帮帮我。
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一句的说着对不起,磕着头。
洛清微要让她烦死,“你求我有什么用,你想找你爸妈自己找去呗。我又不知道你爸妈在哪。你知道他在青北大学,不会自己写信吧?
你不是跟父母断绝关系了吗?还找什么?
你说不是故意推我的,就不是故意的?我要是一辈子醒不过,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没关系了呗?
我今天就告诉,这辈子,下辈子,我跟你夏梦,永远都不可能和解,我不打你不杀你,只是我遵纪守法,不想违法。
但不代表我会当冤大头,帮你。
永远没有可能。
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到我跟前恶心我,也别逼着我把你的事情都宣扬出去。在金家园子公社,我能让你身败名裂,回京城,我一样可以。
不信你就试试。”
对这样的人,拿捏着她的把柄,才能让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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