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魏元年,二月初九,春寒料峭,百花争艳。
契辽大军一统北地之后继续南下,短短半月不到便攻下宣同、武临、平阳等十二府城,并大肆屠戮,烧杀抢掠,镇压民乱。
然而就在契辽大胜凯旋之际,桑蒙死士于河北道设伏,挖断堤坝,夜袭军营,坑杀契辽数十万大军。
与此同时,狄蛮、戎荒等十大部落突然发难,以反抗契辽暴政为名,割据一方,各自为政。
一时之间,契辽国内忧外患,再也无暇征伐南魏之事。
而契辽与桑蒙之间的纷争,却是给了南魏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不过,没有了战争的压力,南魏朝廷对北伐的态度反而逐渐变得消极,显然不愿再动兵戈。
有人觉得,现在南魏初立,需要休养生息。
也有人认为,应该等契辽和桑蒙狗咬狗,最后再坐收渔人之利。
甚至还有人提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就是明面上与契辽国交好,暗中则与桑蒙国联合,此乃合纵连横之道。
当然,大部分的人都很惧战,害怕契辽大军再次南下,故而此事一拖再拖。
没办法,北关城破,皇城被屠,太武皇帝被掳,不但打断了魏武王朝的脊梁,也打散了文武百官的心气。
值得一提的是,前朝太师蔡伍在太武皇帝被掳之后,竟然主动投靠了契辽,成为契辽“牧羊使”,并在北地设立“北都小王庭”,负责协助契辽六王子处理北地事务。
而另一边,幽王亲率十万幽甲军北上勤王,这让南魏朝廷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于是初武皇帝传令三路勤王大军驻地西南关隘,与幽王大军相互对峙。
北伐之事还未有定数,南魏内部又开始了内斗。各方宗门各自站队,整个天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天下越是混乱,妖魔邪祟越是张扬。
许多地方更是妖魔为患,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如此大势之下,玄阴教的势力迅速扩张,并且发展壮大,逐渐从暗处走到明处,与朝廷相互对抗,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然而就在无数百姓绝望之际,突然一则消息传遍天下,隐隐改变了一丝天下局势之走向。
南魏元年二月末,一人一剑上北关。
斩仇寇,饮血酒,笑问天下何时还?
……
东离县,白云城。
此地临海而建,四通八达,商贸繁荣,乃东南经济之中枢。
即便现在兵荒马乱,白云城中的大小商会也并未受到多少影响。恰恰相反,天下越乱,东西自然越卖越贵,各方商会越是挣钱。
当然,想要挣钱的前提是要有实力和背景,否则到处兵荒马乱妖魔肆虐,再大的商会亦是寸步难行,因此大多数的商会选择与宗门结盟,甚至成为其附庸。
由于朝廷内斗激烈,自顾不暇,故而对天下宗门的掌控越来越弱,哪怕镇武司也是名存实亡,现在别说监察天下,哪怕震慑江湖都做不到。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人,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臭要饭的。
如今各方商会整合,在宗门的支持下形成四方商盟,彼此之间利益往来,互通有无,左右天下大势,逐渐淡化了朝廷对民间的影响。
久而久之,天下百姓大都只认宗门,不识朝堂,不知天数。
云上酒楼高处,顾长青此时靠窗而坐,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默默听着天南地北的消息,心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距离登仙台结束不过数月时间,天下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让顾长青感到非常陌生,也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路走来,顾长青看到不少贼寇烧杀抢掠,猖狂跋扈,许多村落更是十室九空。
尽管顾长青每次都会出手,可是贼寇太多,根本杀之不绝。
更讽刺的是,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没有上报官府,反而求助宗门,希望宗门能够为他们主持公道。
何为“公道”?
有权有势就是公道!
没有了律法的约束,天下江湖显然更加混乱了。
离开天绝谷之前,独孤无剑曾和顾长青简单说了一下外界的情况,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天下局势竟会崩坏到如此地步。
“啪!”
一声惊堂木响,原本嘈杂的酒楼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酒楼天井中央,这位说书老者立于桌案前,肩上挂着一只小猴子,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短发齐耳,看上去瘦巴巴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此刻他正紧张地看着四周,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顾长青看向说书老者,不由微微愣住,他认识说书老者,对方正是当初在齐恒府中遇到的那个说书人。
只是和当时相比,现在说书老者身边多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
……
千山越,万里行,江湖儿女几多情?
多情好似无情苦,此意绵绵尽千古。
千古岁月意悠悠,一笔春秋几时休?
红尘难度苦海事,笑看众生莫回头。
莫回头,莫回头,且听一曲泯恩仇。
随着说书老者一段开场,酒楼中的客人渐渐沉浸其中,宛如一幅江湖画卷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恩怨情仇,生离死别。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说书老者先是讲了一段传奇侠客的陈年旧事,不过讲到精彩处,断章品茶,下回分解……
然后笑骂的笑骂,打赏的打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拾了赏钱,说书老者顿时笑容满面,将后续讲完。
客官们觉得意犹未尽,说书老者便讲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皆是道听途说。
接着他又从朝堂局势说到江湖格局,从三榜排名说到黑榜变动,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道一般。
最后,说书老者讲到了前日发生的一件大事,曾经的北关镇守剑无尘重回北关,问剑天下。
众所周知,北关城破,魏武朝亡,如今的北关已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之地。
而且,北地如今乃是契辽国的地盘,剑无尘重回北关,就是在挑衅契辽国的尊严,如此行为无异于羊入狼群,自寻死路。
故而消息传开,整个天下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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