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我们赶时间回家。”

    陈最十分不高兴地拒绝。

    盛意抬头悄悄偷看了一眼陈最,一边顺着陈最的力气往前走,一边扭头说:

    “下次吧学长。”

    陈最没好气地揽着她的肩膀又拖了她一把:“走了,腻歪什么呢!”

    陈最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样揽着女孩儿从演出厅往外走,两个人容貌本来就出众,有不少人偏头看他们。

    但知情人都知道他们俩根本不可能。

    陈最拿了几个国外的offer,过了年大概率要入学斯坦福,况且以盛意的身份,他们俩怎么可能?

    北市那年雪下得早,室外银装素裹。

    陈最把她书包里的围巾拿出来,粗暴地盖上羽绒服的帽子,又用围巾把她的领口系紧,给她手上套了厚厚的手套。

    盛意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

    “陈最哥,你这样儿给我戴帽子,我都看不见路了。”

    她声音软软糯糯,那个时候还带着南方特有口音,说儿话的时候,明显是学着陈最的强调,有些刻意,但是又好可爱。

    她被他裹得严严实实。

    陈最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心里的那点烦闷轻了不少:

    “那我拉着你走。”

    他伸手牵着盛意的袖口,往前走了两步。

    盛意推了推帽子,小脸露出来,那双黑漆漆的鹿眼也露了出来:

    “你的手不冷吗?”

    她用手套包着陈最的手哈了几口气:“都冻红了。”

    陈最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

    “那你把你的手套分一只给我。”

    盛意想说其实不用他拉着,她也能看清楚脚下。

    可是莫名地就想被他在学校里牵着走。

    她老实脱下一只手套递给他。

    手套尺寸明显不合适,好在弹性够大,他带着粉色草莓的厚手套,只包裹住了手掌,显得有些滑稽。

    但两个人都没嫌弃,就这么隔着厚厚地手套牵着,在雪地里往路边走。

    一路上没什么话,到了车里,盛意才解开衣服帽子和围巾。

    “你饿不饿?”盛意在包里翻了半天,礼物太多,她拆了包装后,拿了一小块巧克力含着。

    陈最看着她包里的信和礼物,接了过来:“饿了。”

    他也含了一块巧克力。

    好甜。

    陈最嚼碎巧克力,对着书包挑挑拣拣,他扔了大部分礼物,又把信翻出来看。

    盛意不知道是因为妆容,还是本身心情就很好,她笑得异常明媚:

    “我是不是很有魅力?”

    她凑近偏头嘚瑟地看着陈最,嘴唇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尤其是那一双无辜的鹿眼,因为笑着,眼尾微微往上跳,又娇又勾人。

    陈最撞入她的瞳仁剪影里,心也狠狠地缩了一下。

    他满脑子又是刚才看她在舞台表演的念头。

    她真漂亮啊。

    陈最呼吸一滞,忘记了自己想干嘛。

    车里又暖又闷,他冷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这是陈最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往后仰了仰,拉开几分和盛意的距离,然后伸手揉了一把她腮红上的亮片:

    “涂个大红嘴巴不穿裤子,脸上还搞些贴纸,俗气死了!”

    ???

    盛意立刻就炸毛了!

    “这是最流行的韩妆,我这口红已经断货了,很难抢的好嘛?!!”

    这直男是没有审美吗?

    她穿了裙子还怎么穿裤子啊?

    她今天被这么多人搭讪,他居然说她俗气?!

    “那你别看了!”

    盛意披上羽绒服,又戴上帽子,把自己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倒在后座上不理陈最。

    陈最在旁边低低地笑了出来,又伸手去翻那些信的署名。

    十几封信件里,有两封的字写的尤其好看。

    陈最拆开一封白色信封:

    【星星很多,可月亮只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当我的月亮?】

    落笔处的字体遒劲有力:宋敛。

    陈最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篮球队的新人,学弟人气很高,还跟盛意一个班。

    另外一个粉色信封里的字体一看就是盛意的字。

    清瘦秀气。

    陈最翻开纸张的一瞬,笑容也在嘴角凝住:

    【宋敛,你说北方和北极是一个概念吗?

    我觉得是。

    举目皆南,苍穹中心的那一点寒星,是你烁烁的目光。

    隔着漫长的距离,依然晕染在我心上。

    我用围绕在赤道的热烈浸透你的空旷。

    当视线离开你时,还要贪恋那一抹余光。】

    落笔没有署名,但字迹陈最确定一定是盛意的。

    他翻盛意的卷子翻得多,再怎么潦草都能一眼看出。

    更何况还是这么方正整洁的情诗。

    他扫了眼在旁边裹在羽绒服里已经睡着的盛意,悄悄地将两封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从此以后,宋敛这个名字变成陈最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警告宋敛:

    “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你不过是宋家的弃子。”

    “不要把她的善意当成喜欢,更别自作多情,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到了。”

    “以你现在的能力能给得了她什么?难道宋家不给你生活费的时候,你还要带着她一起去图书馆打工?”

    “给不了同等的条件就好好读书吧学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有,有些人努力一生连我的起跑线也达不到。”

    年少的宋敛果然没有再打扰过盛意。

    陈最以为这样的警告对宋敛是有用的。

    他完全没想到宋敛会暗恋整整十年。

    那时候被警告的他是怎样的情绪?

    丢脸,愤怒,后悔,无力,还是难过?

    陈最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这样的。

    他的张狂,骄傲,自尊通通被打碎。

    宋敛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陈最都不想再回忆,却总能不断记起。

    都是他的错。

    他放肆地享受着盛意的喜欢,又亲手撕毁了她的喜欢。

    他从没把盛意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以至于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方。

    直到盛意在他面前不再生动,她的一切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才猛然惊醒——

    他从来都不是自以为的那个上位者,而是彻彻底底的下位者。

    被盛意的感情和世界操纵的下位者。

    被拽入这滚滚红尘后,他根本离不开她。

    他真的,

    好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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