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动了动肩,想翻身过来看陈最。

    陈最用手摁了一下她的肩膀,拒绝:

    "就这么说,别看我。"

    当所有的事情被方曦源这样公开挑破后,陈最觉得自己在盛意面前仿佛一个被撕毁面具的小丑。

    他不想让盛意用那样清澈纯粹的眼神看自己。

    他就是个烂人,有什么资格让公主同情。

    可盛意这样关心,细致,小心,他又贪得无厌。

    在陈最记忆里,童年时期,父母恩爱时的样子很少,但不是没有。

    那时他太小了,可能是钟庭月的家庭背景对陈瑾升挽回公众形象还有作用,陈瑾升扮演了一段时间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

    那段时间钟庭月低落了好几年的情绪也在慢慢好转。

    本性难移,陈瑾升目的达到后,又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钟庭月被他的表演骗得无法自拔,甚至于对于他提出过分要求:

    "有个合作商还挺喜欢你的,帮我去陪陪他。"

    钟庭月也照做不误。

    有前车之鉴,钟庭月坚信自己还能再一次挽回陈瑾升的心。

    "他以为我和我妈一样,会轻易信他的鬼话吗?"陈最笑了笑:"你说,他无不无聊,都快死了,突然又演了这么一出。"

    陈最声音有些哽,还是强忍着,继续笑着说:

    "我妈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他居然不记得了。"

    "他问。"陈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恨:"问我,我妈怎么还不去看他。"

    陈瑾升临死前,记忆混乱,长期吸食各种高纯度毒品,使他对各类镇痛药物有着极强的耐药性。

    医疗团队主治医生主张保守治疗,让病人在人生最后一程走的轻松一些。

    陈最作为陈瑾升的法定监护人不同意这个治疗方法,他太恨陈瑾升,他要让他清醒又痛苦的离世。

    直到最后陈最也不知道,陈瑾升到底是刻意提及曾经吝啬给予的父爱,还是真的良心发现,才会说了那么一番话。

    他甚至在得知陈瑾升死讯的那一晚,反复做了好几个噩梦。

    "你知道吗?"陈最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说下一句。

    盛意安静地侧躺着,她能感觉到后背上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

    陈最哭了。

    他在微微发抖。

    "陈最哥"盛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别回头啊。"陈最声音很轻:"好丢脸。"

    他吸了下鼻子,强压下泪意,艰难又缓缓开口:

    "我妈,是陈瑾升用领带勒死的,我当时就在门外。"

    回忆这些对陈最来说有些困难,他那时不到八岁,有些画面太有冲击感,导致他甚至有些生理性恶心:

    "他们一群人都磕嗨了,是我报的警。"

    "有个马仔反刑侦手段很强,上面的人权势滔天,伪造成溺毙现场后,又抹掉了尿检结果。"

    陈最感觉到盛意的手指变紧,下意识地揉着她的手掌心,简单说:

    "陈瑾升知道后,把我关在了主楼的仓库,差不多三四天吧,我才被刘叔抱出来。"

    原因是医生检查出陈瑾升的生育能力出现问题,他即便再无情无义,也不可能让自己绝了后,才有了后面对自己儿子的这些安排。

    陈瑾升的临终忏悔毫无意义,甚至于陈最后来如此顺从地听从他的安排,也是为了替钟庭月报仇。

    如果陈瑾升不对盛意打主意,陈最的脚步可能会更稳一些,给够他身为陈氏前掌权人的体面。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6_176227/16975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