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卿在这时跑了过来,拿着她的新喇叭,身披雨衣。
喊道:
“继续排队做检测吧,要快些上去咯。帐篷里有棉被和盒饭,这里怪冷的。”
“这是神明专门赐给你们的挡雨神器,厉害吧?”
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小骄傲。
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脚上也沾满泥泞。
但就算这样,她仅露在外的双眸都是雪亮的,满是元气。
没有对这些不配合的百姓发脾气。
见她这样,原本还在叫嚣的极个别人,已经有些羞耻地低下头。
少将军说得对,殿下千金之躯都在这里与他们一同受难,就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明明她可以不用过来的。
“殿下,我们这就马上做检测。”
“对不起啊殿下,方才我一时糊涂,冲动了。”
打算强冲的那几位都乖乖回去排了队。
有位带头冲卡的老大哥,更是尴尬地挠挠头。自己都老大不小了,居然还干出这种事。
他这个人天生吃软不吃硬,以前就是做镖局的,硬气惯了。
姜卿卿看他气势不一般,有些好奇地道:“你以前是道上的?”
姜卿卿说的是山匪一类的。
老大哥连连摆手。
解释道:“殿下,我叫黄河,以前做镖局的。”
“走南闯北拼了一辈子,在营洲安了家。没想到最后家没了,哎”
老大哥心中有些唏嘘。
看着江裕表情不对,还以为江裕是觉得,他在怪罪江家军打了败仗,继续解释道:“我没说你们的不对啊,就是有些感慨。”
江裕其实没在意,只是看着姜卿卿脚上的泥土,生怕她摔倒了。
“殿下,我扶你上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姜卿卿理都不理这个二楞子,只是对着黄山问道:“您愿意帮朝廷做事吗?现在正缺一个管理运送物资的人。”
虽然神明说在圩洲可以随意放置物品,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人工调度的。
如今整个大梁都在下雨。
她看黄山就很适合。
黄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复确认:“殿下是要找我做事吗?可我只会送镖啊。”
姜卿卿看了眼他刚做出来的检测结果,没什么问题。
想请他到帐篷里详谈。
大伙儿此时也都排队做好了检测,拿着自己的结果,准备去营地上休息了。
只有一人,还躲在后头。
在姜卿卿三人说话的时候,后方蓬头垢面的男人一直在观察着她。
就等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秒,男子突然扯开自己脸上的口罩。扑到姜卿卿身侧,想要将她的防护服和口罩也抓烂。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把姜卿卿一起感染了,朝廷才会一视同仁地救他们。
江裕走在姜卿卿右后方,心里想着事。
男子到了眼前才回过神来。
他立马下意识挡在了姜卿卿前面,脸上的口罩被男子摘下,扑倒在地。男子呼出的气息近在咫尺。
抬脚把人踹飞,但口鼻还是暴露在外。
男子被江裕踹飞后,便不再掩饰地趴在地上猛烈咳嗽,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
嘴角带着不对劲的笑容,叫嚣道:“不能传染给殿下,传染给少将军也可以了。这下你们就不能不治我了吧?”
事发突然。
姜卿卿听到身后有声音的时候,转过身。
正好看到江裕挡在她身前的一幕。
江裕被扑倒,她确实被吓到了,连忙跑过去查看。
但江裕却主动后退了一大截,伸手制止住了姜卿卿,“殿下,先别过来。”
抬起的掌心处,有着一道深深的伤口,是被那名恶狠狠的男子抓烂的。伤口处血水混着潮湿的泥巴,看起来狰狞不堪。
大伙儿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谁曾想会有人去攻击姜卿卿啊!
还有这少将军,这伤口怕是要被感染了吧?
要染上瘟疫了。
黄山和一旁的将士,第一个反应过来。站了出来,将趴在地上的男子制服住。
就怕他再做出什么危害大家的事。
将士气得直接一拳打在了男子脸上,怒吼道:“你真t简直不是人!少将军要是出什么事,我就算死也要弄死你!”
男子被打得偏过头去。
吐了一口血水,门牙连同着血水被吐出。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眼中没有恐惧和愧疚,反倒是充满着一种如愿以偿的欣慰感。
他心安了。
为自己终于获救感到庆幸,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裕,你等等。我去拿药给你。”
姜卿卿凌厉地瞥了一眼地上被人扣押的男子,转身跑到上方营地去拿药。
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了把长剑。
将怀中处理伤口的药放在江裕身侧,对着江裕道:“等我会儿。”
便提着剑朝男子走去。
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她拿起喇叭,音量调到最大。
语气冷冽而带着怒意,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众人的心上:“所有人都看过来!”
远在上方营地里的众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纷纷从帐篷中探出头来。
此时检测入口顶上的天幕,因为承受不住雨水,已经被撤去。
姜卿卿站在雨中,剑指地上的男人。
“我说过,朝廷会保护你们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但前提是:此人值得被保护。”
“方才你竟敢因己私欲,加害他人。”
“只要有我姜卿卿掌着这至高的权利一天,你这种人就永远不会被饶恕!”
姜卿卿知道傅政南在看着。
小声地开口道:“这次,我自己来。”
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上位者的悲悯换不来所有人的臣服,那再加上威压呢?
说着,姜卿卿利落抬起剑。
一剑抹了地上男子的双眼,并对着将士命令道:“将他丢出去!”
“让所有人都看看,这种人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啊——!”
男子捂着双眼痛呼尖叫着。
男子怎么也没想到姜卿卿会这么狠心。
双目失明,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又被人丢在了暴雨中,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全身骨头冷得如被针刺一般,完全寻不到方向。
伸手想要触摸到什么,但是四周一片空寂。
瞬间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男子痛苦叫喊道:
“你不是殿下吗?我可是大梁子民!”
“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伤害的是朝廷命官,你才这样容不下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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